如果說別人的日常叫做“忙”，那麼業的生活應該叫“沒閒過”。上午的化形觀賞一結束，他又趁午休時間到靶場練槍去了，下午還有斯科特為他專門定製的解剖課。

    想到解剖課業瞬間有些走神，然而轉眼便重新集中精力開槍擊碎移動目標。他忽然失了興致，關掉訓練場景，擦擦汗回到準備區，對門口站了很久的人影看都不看一眼。

    “你早看見我了。”喬從門邊站出來。

    “那又怎樣。”業轉身去冰櫃裡拿飲料。

    “我要檸檬蘇打。”喬伸手。

    “沒挑的份。”業隨便拿了一個朝他丟過去，喬穩穩接住。

    “喲，啤酒啊，好東西。”喬比拿到檸檬蘇打還開心，“成年就是好，酒隨便喝。”

    業自己拿了瓶能量飲料喝起來。

    “喂，故意給我酒，你這犢子，該不是想騙我喝了以後報告斯科特導士，讓他罵我？”喬反應過來。

    “沒中計？看來你智商見長。”

    “滾，就你還騙得了老子。”

    業喝兩口繼續擦汗，緊身背心貼在面板上透出一條條肌肉的輪廓。

    喬覷著眼睛看他。

    “所以，你來這裏幹什麼。”業問。

    “冀說你槍法好，老子總得親眼見見吧。”

    “異能課你閉著眼睛上的？”

    “課上那兩槍啊，沒準兒只是你運氣好呢。”

    他倆視線對上，互相用眼睛飛刀子。

    “現在見了？”業懶得和他糾纏。

    “也就那樣兒。”喬拎著酒瓶子甩來甩去。

    業冷笑一聲。

    “梅女士是脈原頂尖的殺手，槍法一定超絕不凡。”他說。

    “她的兒子連槍都沒摸過。”喬順口把他下句話說了，“你丫肯定要說這句，老子替你想著呢。”

    “搶人話等於燒人家，這可是血海深仇。”業誇張道，他還真想說那句。

    喬撇嘴表示“那又怎樣”。

    “沒開過槍是沒開過槍，槍子兒可是捱過。”喬拿酒瓶子指指他，“打出生起，想綁架和暗殺我的人就沒斷過。六歲的時候遇著一癟犢子，實在是算計得太深了，把我媽和我逼到絕路上。我媽打空了彈匣，棄原勢質含量極低，異能放一會兒就不行了，她就用她自己的身體護著我。結果呢，敵人的子彈打透了我媽的身體，還是擊中了我。”

    他說著撩起衣服，指指腰側一個小小的星型疤痕：“從這兒打進來，避開了腎，然後穿上去。”他用手指劃過胸口，“錯開脊椎骨，擦過心臟，從肩膀飛出去了。”

    業看著那個疤。

    “我媽被擊中了重要臟器，比我情況還要危急。可是據人說，在我昏迷以後，直到援軍把我們救下，她都沒有喊過一聲。”喬放下衣服，“從那時候我就發誓，我一定得特別能打，才能把我媽從她那個工作上替換掉，讓她回到脈原平靜地生活。但我的水平練到現在這個程度遠遠不夠。”

    “這麼跟你講，我敢面對任何武器，鐳射電磁脈衝沒有一個能唬老子。”喬說，“但我唯獨克服不了的就是槍，還就是你拿的這種槍口就那麼一丁點兒大的玩意兒。我極其討厭聽到槍聲，如果直麵槍口，不適感就會強烈到讓我渾身發麻，然後剋制不住地想到我媽拼著命撲上來救我的畫面。”

    “這就是你對槍碰都不敢碰的原因？”業拿起瓶子，“聽夠了，最讓我鄙夷的就是你這種拿創傷經歷當藉口，為自己的軟弱開脫的人。”

    “誒你還真別說，我也挺鄙視自己這點的。不過我現在想開了點。”喬走上去把酒瓶子戳在業面前，“反正都這麼久了，沒準試試就不怕這東西了呢？”

    “試試？一會兒再趴在我腳邊哭，我可沒有好心提你回去了。”業說著突然轉身向桌上抄起一柄手槍，喬抓住酒瓶子和他同時掄起手臂。

    “乒”。

    槍口和酒瓶輕輕一碰，靜止在半空。

    “喲，不開槍就得了還槍口朝上？耍老子？”喬攥緊酒瓶子。

    “用酒瓶擋視線，作弊的懦夫。”業抵著扳機。

    “你們在忙著？”

    喬和業轉頭看著門口，冀冷不丁出現在那裏。

    “你怎麼跑這兒來了？”喬馬上放下酒瓶子拉住他，“你又來找茬？啊？這貨有啥讓你好揪著不放的？”

    “不，我是帶人來的。”冀說著指指身後，卿扒著門框探了個頭出來。

    “你小丫頭又……”

    “怎麼，你不是沒見過我的槍法，我來靶場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卿聳聳肩跳出來，“哇，這裏看著……不太大嘛。”

    “訓練場地往裏走，有虛擬也有實景。”業說著觸動控盤調出裝備架，“槍支自選，效能在選單裡都有標註。”

    “謝謝~”卿走來看著桌上已經擺好的槍支。

    喬在門口拄著牆和冀小聲說話，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冀一直只是點頭和搖頭。

    “你之前在哪裏練的？”業轉向和卿說話，“虛擬實境遊戲嗎？真槍上手差異會非常大。”

    “打遊戲我只用控盤，不穿裝備的。我家有射擊場，雖然以往只用手槍，不過……”卿端起一把全自動衝鋒槍來掂量著，“課上次也的拳炮後坐力比較小，而且像手套一樣非常輕，適應起來很容易。哇，這個大傢伙是真的重……”

    “試試這個。”業從控盤上選中自己的裝備包，把黑晶交給她。

    卿看到這把槍這麼小，便用單手去拿，可業鬆手的一瞬間她忽然感到腕子沉甸甸地往下墜。

    “這麼小，但是居然這麼重。”卿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外殼是包銀的。”業從她手中取回黑晶，試了試瞄準，“在對抗吸血鬼時，可以防止被奪走。這種武器，據說棄原的更先進。對了，喬瑟夫，你在棄原見過沖靈彈嗎？”

    “見過那玩意兒的話，老子早就見你爹去了。”喬扭回頭來說。

    “把那瓶酒喝了，你等下也能見到他。”業說。

    “你丫咒老子被導士打死是不是？”

    冀捂著嘴笑了一聲，喬瞪他：“小賤人，你笑什麼笑。”

    “衝靈彈是什麼？”卿問。

    “就是一發散魂。”喬搶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