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清楚河導士對於軍方實力的設定是否有所疏漏，但這個環境實在太過真實。次也癱在地上望著擋住自己去路的懸車殘骸，這可一點都不像由模擬材料拼接出來的。

    “確實會讓人忘記這是個遊戲……”

    次也實在是跑不動了，繞過這架殘骸對他來說都有些困難，好在他還有希望，聖廟的偏殿大門離他近在咫尺。一些神官走到廣場上，似乎是來調停或者救援，次也高聲呼救，科利沒給他與神官接觸的機會，衝上來繼續補擊。次也開槍打擊他的身體部分，鐳射燒損面板露出骨骼，科利的行動卻絲毫不受影響，次也一邊叨叨著“給他用了好材料真不白用”一邊哭唧唧地打著滾逃。

    他忽然想起卿說的矛與盾。

    離和卿約定好的時間還有十幾秒。次也此刻只想停下來趕快更換指令，他還在科利的直擊範圍之外，對於科利可能帶著其他武器的事次也倒不怎麼擔心。他的防護服最扛得住的就是槍擊，其次是揹包支架反應靈敏，基本躲得開炮擊，也許科利想到了這點才一直沒有拿出槍炮。他的攻擊精準及時，次也控制著懸車和地面部隊的裝甲車上下聯合封鎖都能被他躲過去，僅僅拖慢了他的步伐而已。

    “有沒有可能……讓他失手一次。”

    “聯網不成……那……”

    次也的揹包迅速變形延展覆蓋他的手臂，科利靠近了，果然他再次精準無誤地發動了攻擊——次也覆蓋著機械的手臂剎那間舉起，穩穩地接住了觸肢。

    “一秒……”次也掌心的外掛卡住金屬觸肢，“‘超念’！”

    科利未能抽離，他的軀體在接觸瞬間被奪去了控制權。次也繼續網路入侵，周圍的城警向他們發射限制行動的膠彈，揹包支架和科利的觸肢都被黏得無法動彈。“‘蠍子尾’許可權……更改指令……”次也撐不住觸肢了，科利的大腦在和他抗爭。

    “……完成！”次也大喊一聲，被黏住的支架當即脫離，他抬起雙臂憑藉機械推力頂開科利，對方被黏在地上一時掙脫不開。次也頂出了逃跑的空隙，可突然掌中一滑，鋒利的觸肢霎時下落懟進了他的肚子。

    -

    武裝無人機在上空聚集。

    “科利是不是失敗了？”零問。

    “基本上是。”業答道，“你現在情況如何？”

    零看了一下左側，卿衝她眨眨眼睛，零又看了一下前方駕駛位，娜爾從後視鏡中直直盯著她。

    “吾被挾持了。”零因感到無望反而極其冷靜，“卿在吾左邊，娜爾現在佔據了駕駛室，汝……”

    她的彙報被卿打了個手勢中斷。

    “死掉的司機消失了嗎？”業關心著別的。

    “消失了。”卿湊過來說，“我說的可是實話，不然你殺一個公交上的平民，看看他會不會消失呀？”

    業切斷訊號，回到座位上坐著。

    “我能打個雷劈上去不？”喬聯訊零那邊。

    “吾與卿緊挨著，發動屏障必然至少將她包進來。而且吾的屏障目前密度不夠，雷訓很特殊，怕是扛不住了。”零委婉表達著“不行”，順便和卿無奈地對視一眼。

    喬焦躁地伏在窗邊，他此時只能把注意力放在聚集而來的無人機和軍隊上。關心零已經沒多大意義了，她不會在城區使用顫爆，這下屏障又用不得。她們挾持零作為人質，就是看準喬下不去這個手。

    “就這麼防著我呀……小丫頭。”喬咬牙。

    他們還在半空行進，大概一分鐘就會到達下一個站點。看來零沒有透露公交的站點資訊，卿便沒有立刻攻擊他們。但是業不敢確定襲擊的觸發點。他此刻感到最為難的是雙方心態的差異，這個情景在他們認為附帶一種作為“真實”的潛規則，可在卿看來卻不過是一場遊戲，她還在不斷暗示同伴，遊戲中的犯罪和真實的罪惡無關，這讓他試圖策反對手的計劃顯得有些無力。

    ——你應該虛心學習戰術，而不是在戰場上討論道德。

    業相信她記住了自己這句話的關鍵。

    但是這次根本就沒有輸贏的判定，她為什麼還在堅持這一點？

    一直以來，業在異能課上都會揣摩師士導士希望看到的是什麼，而卿完全不同，她只追求自己想要些什麼。

    刀鋒守在安全視窗邊，他預備著將人員轉移。

    “刀鋒，你無論什麼時候都待在澤爾冀附近留守！”業立即跑到公交前端轉換手動模式，猛地推高公交的速度。與此同時無人機發動了進攻，“娜爾，上！”卿拉住零的胳膊推開車門帶著她跳了出去，娜爾也在那一刻駕駛懸車向公交急速追尾。業迅速向站點掰過方向扎進商業區天橋，突然一聲巨響之後對方的懸車硬扎進公交車身將其撞入樓體，喬藉着慣性撲過去護住冀，刀鋒抓緊欄杆起跳——公交隨著刺耳的摩擦聲傾斜翻轉，一半卡在樓裡一半懸在高空，破碎的車身濃煙滾滾。

    -

    天上炸得熱鬧非凡，人行道上的無辜群眾也逃離得差不多了，可偏偏有人還在專心觀賞這難得的盛景。

    這個人沒什麼特別的地方，然而特別淡定。這身行頭的平凡必然是從成千上萬素材中隨機拼接而成，相貌也大概來自於成萬上億種可能的素材搭配。唯獨這雙眼睛中興致斐然的靈光，絕對不屬於素材中的任何一種。

    “這種觀戰視角，意外地合本尊的胃口呢。”這個人輕聲說著，尋向爆炸的方位走去。

    “您看還需要改動些什麼嗎？”斯科特操縱的虛擬角色則在廣場上游走，“要不要保留場景內人員死亡的痕跡？”

    “沒有這個必要，按照原本的死亡設定就可以。”張聽罷笑笑，“本尊，實在不忍心讓這群孩子目睹太過殘忍的畫面。”

    斯科特聽了不禁撇嘴。

    “河之成，你看到了嗎？”他把訊號切到另一邊，望著天上閃過的軍警戰鬥機。

    “清清楚楚。”河之成在巫山腳下仰天瞪眼，“活見鬼……我得提醒澤爾森加強‘蠍子尾’對內部人員的防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