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環路南四段貫穿通道站，到了。請依次上下，注意安全。”

    業第一個上車，刷完四張票，默默走到下車門旁邊找了個座位坐下。喬扶著冀進來看一看沒有並排的空位，乾脆讓冀在獨座坐下，自己站在旁邊。刀鋒最後一個上來，儘管還有很多座位，仍選擇站在門邊。

    他們無話可說，不知不覺三四站過去，二環變成了一環。

    喬時不時看看還有幾站要坐，路線圖上並沒有聖廟東南西北站，但是還好有城心廣場站。行進中的平穩安逸慢節奏，有種跳脫於緊迫任務之外的迷幻感。

    “我們為什麼在坐公交。”他忍不住問。

    “這樣比較快。”業回答道。

    “哦，在城裏繞上二十多分鐘，忒快了，快得跟你丫放屁一樣。”

    “喬。”刀鋒制止他，“別什麼話都說。”

    喬搖搖手指：“不好意思，老子跟你們這種王公世族不一樣，得靠融入底層群眾求生存，那兒人人都活得累到只有說混蛋話這一條痛快方式，簡單易上口會了還他媽改不了。不過說回來當你不爽的時候這麼說話是真他媽解氣，解了氣就省得某些人捱揍了，其實這纔是完美維護了人與人之間的和/諧。”

    “唉，就你歪理多。”刀鋒嘆氣。

    冀也不管他，一直安靜地看著窗外。

    好在喬只是發泄情緒，並沒有做出什麼干涉計劃的舉動。業低頭檢視懸車被擊落的訊息，他們已經轉過兩趟車，連續下行進入低空航線。再下方是貨車道和非人行地面區域，公交不會再繼續向下變道，但他們選定的這趟公交也僅僅會上升到車流最密集的中層。

    科利表示已經按計劃安全轉移，並把卿等人的個人資訊提供給了正在巡邏的城警。

    一切都按照業的計劃發展，暫時還沒有出現意外。這趟公交是不是他們的最終工具，取決於外面的動靜，且依照當前的形勢，他們接下來的路程都不會存在對抗的必要。這個以不變應萬變的策略幾乎是完美的。

    雖然有些無聊就是了。

    業繼續聯絡在外的組員：“開始‘散步’，各自彙報一下情況。”

    -

    “收到，吾已經跟上汝們的車了。”零說著透過車窗向下望去，她乘坐計程車降速跟在上方航線，“目前尚未發現敵情。”

    -

    “我已經到達廣場咯，哇這還蠻近的嘛，人可沒我想象的多。好，我要消失了，等你們喲。”純邊走邊觀察周圍的路人，挑幾個當素材變了個模樣，埋頭鑽進人群。

    -

    科利沒穿任何裝備，蹲在外圍天橋上眺望軍警部隊分流涌入城區。他雖沒看到次也的戰車也沒再聽到動靜，但基本能確定次也已經進入城郊地帶。“這裏是看不到次也的，或許是他使用了光學迷彩，也可能是他與戰車轉移分離了。”他的眼睛將所見畫面直接傳遞給業，“軍警可能想在次也進入城區之前把他堵在城郊控制或擊斃，但次也很容易逃脫圍堵繼續深入城區，你們要小心了。”

    -

    “吉爾次也打我們需要遠端武器，現在軍方會攔截他的導彈，他八成會轉移目標去聖廟那邊，你也要小心。”業迴應給他，“渧爾卿等人現在已經被警力盯防，一旦出動就會暴露位置，我們可以聞聲擇路避開。”

    公交緩慢上行，探測器仍然沒有任何反應，業不覺得奇怪，畢竟遮蔽器對方也會用。即便現在試探出了一個隱藏規則，他的顧慮也還沒有減少。但是情勢似乎對他們還是有利的，內化型異能的波動即便會長時間持續，卻幾乎無法偵測，而他們有兩位內化型異能同伴。之前讓純使用變形術的計劃因此才行得通，現在刀鋒強化至三階，也可以在不觸動規則的前提下進行一定程度的反擊。

    他不禁在想，超出了時限會如何。

    冀從玻璃反光上發現他在看自己，忽然邪邪一笑。業立刻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喬瑟，我們可以放心。”冀和喬說話，其實是給業聽的。

    “為啥？”喬問，刀鋒也豎著耳朵聽。

    “因為業帶足了裝備，你知道他的槍法有多好嗎？”

    “老子哪知道他槍法好不好，老子又沒見過他打槍。”

    刀鋒儘管知道業的槍法出色，但沒有加入話題。業稍微理了理衣襟，透過長外套的褶皺隱約能估量出他除了那把小黑晶之外還帶了件大傢伙。之前在屋裏大家都知道他穿的那件衣服是帶置換口袋的，按說不用隨身帶任何東西，但也看著他把槍械直接裝在身上。脈原全境施行禁槍令，只有特殊人群和職業不受限於此法，業擁有這種權利？

    “三四階準攻擊性異能的殺傷效率和槍械相比遠遠不如，一二階異能在聚速上也難以比及槍支的迅捷。長寧一戰中，”冀繼續和喬說，“反抗軍的頭目之一是次也的老師，他在武器技術方面的水平在全境首屈一指，但是除了曇花一現的‘天燈’以外，反抗軍再也沒有拿得出手的高火力武器。一直靠著個人三四階的異能勉強抵抗軍城聯合部隊，並毫無疑問地被埃得家族行政官的一階超磁絞殺殆盡。你知道是什麼造成了這種形勢嗎？”

    “你還真有心情聊天啊……是什麼？因為他們都是智障，明明異能那麼弱雞還不用槍械，把所有火力都給了武器專家其他人都赤膊上陣，結果打個仗跟玩焰火表演似的最後不成灰都見鬼了？”

    “他們只能選擇孤注一擲。”冀的眼睛瞟著玻璃上業的倒影，“因為他們空有技術，而原料資源和能夠批次製造精密武器的工廠，一直被軍方壟斷著。”

    業聽出了暗語，扭頭皺眉。

    聖廟——工廠——蠍子尾，在他的腦海裏連成了一個圈。

    “斯科利。”他迅速發訊息給對方，“他百分之百在聖廟附近，攔住他。”

    -

    “當前人機分離，安全潛入城區。主要部隊在城郊圍住了戰車，有一些無人機在天上跟著我，姐姐你說對了，只要我們沒有還擊，他們確實不會在城區附近開火。”

    “另外，我已獲取城區監控，業他們在公交上，零在他們上空，純還沒找到。現在離我最近的是科利，在城心大道上。好在現在我有光學迷彩和遮蔽器他們追蹤不到我，但是……我還是沒辦法控制科利的裝甲，他沒穿出來，希望不要碰到他啊……”次也挑著人群稀疏的地方穿過，他穿戴的迷彩套裝連著頭盔，輕鬆在鬧市中隱形。

    “看到定位了，儘早進入聖廟，在那裏他不敢輕易動你。”卿的聲音傳過耳機，“戰車怎麼樣？”

    “現在一大幫軍警城警在盯著，我就先讓它隱形去工廠附近待著了。”

    “好的，我這裏也被無人機包圍了，但是計劃暫不變更。”

    “引導混亂的戰策不變嗎？”

    “不變，你先黑進‘蠍子尾’，不收回原指令，只要改一下目標。完成之後遙控戰車對接工廠的生產線。”

    “得令！”

    次也說著轉轉眼珠，他眼前的目鏡上便彈出新的介面，“好……第一步先進入‘蠍子尾’的中控室……”他的眼睛盯著路繼續急急地走，程式碼隨著腦電波傳入頭盔一組組出現在他眼前的目鏡上，“但願河導士沒有完全按照真實的來設定，不然‘蠍子尾’的網路安防真的該重新搞一搞了。”

    “次也，你的才能加上‘超念’絕對是準攻擊性異能，在這個時代能夠任意攻破網路防線，那可是所向披靡的戰鬥力呀。”卿誇道。她已到達一棟建築的頂層天台，越過護欄踏在樓沿上。

    “這個嘛~沒什麼沒什麼~過譽了~嘿嘿嘿~啊對了我這邊兩分鐘之內就能解決！”

    “真棒！那麼，稍後聯絡吧。”

    卿說罷切斷訊號，一步躍向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