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逼迫
“什麼?可以透過轉移咒離開‘脊椎’的位置?我分析一下啊。”次也接過通話便開始覆蓋“脊椎”全面搜查,“但是轉移咒這東西我不瞭解,傻逼你說清楚點!”
“你他媽就當一階置換來篩查!”喬的語氣好像要是在跟前兒就能直接把他腦袋按在鍵盤上摩擦。
“次也,‘脊椎’很多地方雖然直接連通外界,但勢能壓制的強度或許高於轉移咒所需的長距離跳躍強度,無法進行轉移。尤其是,冀不可能只爲了把自己從大門弄出去而逼迫卿使用轉移咒,所以他的目標一定至少是長寧距離之外的地區。”零接過話頭對次也說道,“所以你需要找到這樣既連通外界又沒有過高勢能壓制的地方,哪怕是間歇壓制也可以!”
“好好好,不要急。等下,剛纔和我說話的人是誰?聽聲音好像零但是口頭禪呢……”
“少廢話!”
次也被她一兇,喘口氣的機會也沒了,只得閉嘴又嘗試了幾次,最終鎖定了一塊區域。
“奇怪了。”次也說。
“怎麼?”
“這裏是卿之前讓我搜索過的地方……是……暗軌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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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了彷彿很久的暈眩,卿總算稍微感到自己還活著。她在失去意識的時候似乎又感受到一次衝擊,但是明顯沒有那麼嚴重了。
刺痛仍舊讓她生不如死。
她完全失去了痛以外的感覺能力,只能靠眼睛尋找自己的四肢。她找到了,雙臂被看不見的線分別拉開向兩個方向,雙腿則被緊緊地勒在一起。刀鋒被以同樣的姿勢捆在自己的斜前方半空,因為看不到束縛住身體的實物,就好像沒有憑依地浮在空中一樣。
卿見過的,是傀儡術。
她總算看清了,冀正坐在門口注視著她,背後的鏡子上映出圍繞在冀身體周圍無數細細的金色絲線。
“共鳴……”卿知道了這個所謂的“脈衝”是什麼,她終於想到第一次在這裏昏迷原來是因為這樣。
“脈衝帶來的勢能波動,可以完美地掩蓋異能發動時的波動。”冀解釋著,“即便是禁術強度的傀儡術,在脈衝到來的一剎那施發,也不會被注意到。”
卿和刀鋒都還沒有力氣搭話,他便繼續自說自話。
“你被我誘導了吧,以為我會用龍珠做些什麼。”
“而受到你的誘導,師士也以為我會去取龍珠——但我甚至沒有考慮過。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龍珠對於除了張師士外的人到底能有什麼用。不過張師士如果去了的話,我就知道它確實有用了。
“以備不時之需吧,如果蠱王沒有養成,或許那可以作為一條後路。”
“但是我用不上了。”
“現在這個辦法,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冀半闔黑眸,輕輕將頭向一邊偏著,他雪白的脖頸上盤著一條扭曲蠕動的黑線。
卿正要仔細辨認那條黑線,又一波脈衝旋即襲來,她再次被強烈的暈眩和刺痛佔據。
但是沒有第一次那麼超乎承受了。
“我用傀儡術在你們周圍織了網,可以抵擋一定程度的能量衝擊。”冀解答了她的疑惑。
“好討厭啊,沒有這種讀心術也能被猜到在想什麼。”卿想著。
“為什麼要去央京?”卿攢了點力氣發問,“盤踞區,你能活下來嗎?”
“活不活得下來,首先得出去才知道。”冀也不和她賣關子了。
刀鋒早就醒了,一直在不出聲地試圖掙脫傀儡術的困縛,但他的掙扎就像黏在蛛網上的蜻蜓,只能提醒伺機在巢穴中的誘捕者前來收穫。
“還記得那個次也幫我改造的戒指轉換器嗎?”冀問。
“那個轉換率……”卿想起了許多紛亂的數值。
“以它為基礎,加上一點小竅門,就可以改變‘脊椎’中所有的連結。”冀笑笑。
“張師士不會那麼容易到這裏的。”卿猜到了。
“是的,電梯無法透過不穩定連結,只會搜尋穩定連結中的最短線路,以順暢情況下的最快速度送達。”冀一點也不著急,“我已經把所有的不穩定連結,都轉移到這趟線路上面了。”
“次也不知道你在用他的工具做些什麼吧。”
“他想不到的,因為把所有不穩定連結掛在一起這種麻煩事,不符合他常識中對於最高效率的要求。”
“你真的很瞭解他們。”
“我不瞭解你嗎?”
又一次衝擊來臨,卿咬牙頂住。
“你要拋棄他們了嗎……?”她問對方。
這句話好像刺激到他了,冀的臉上浮現出錯愕的神情。即便是在這種威脅他人的時候,他一樣可以瞬間將自己變成一個無辜的受害者,彷彿他做的所有錯事都不是發自本心。
他的眼裏閃動著猶豫,驚慌,以至於不安地站了起來。
卿讀不到他的心緒。
冀難過地捂住眼睛,一手扶著門口的牆壁將額頭抵在上面,好像手臂已經無法支撐住他。他發出抽氣的聲音,肩膀微微顫抖著。
他在笑。
“哈哈哈哈哈……這個時候還在打感情牌,你腦子有病嗎?”冀忽然抬起頭,眯著眼睛挑眉,“從一開始我就在想你會什麼時候開始玩這一套,結果不出所料得我都要無聊透了!”
脈衝隨著他的話音撞在卿的身上,她痛得憋不住眼淚。
“我沒有拋棄他們。”冀攤手,“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出去了就和他們一刀兩斷?像我們這種身份的人只要不是死透了,無論到什麼時候都會再見。他們也會離開‘脊椎’,追隨我的腳步,那個時候我們說不準還可以開個重逢宴會呢~”
“冀!別被‘她’控制住!”刀鋒朝他喊著,他總算意識到無論怎麼掙扎都紋絲不動了。
冀沒有理他。
“想想看吧,後果其實沒有那麼嚴重。”冀託著下巴。
“你出去就會像玩弄那些蟲一樣地玩弄人。”卿冷笑。
“老傢伙對你講了那件事?他很少會對人提起……不如說……只對你提起過吧。”冀說。
“別這麼說,我都要沾沾自喜了。唔——!”
卿已經不想再數這是第幾次衝擊,她覺得身體雖然劇痛難忍,但也趨近麻木,很快就能回到清醒的狀態。
這次脈衝後冀終於從門口走進來了,他直奔卿的身後,將她降落到和自己相同的高度,讓她正面向刀鋒。
“你什麼意思……卿……啊!”刀鋒察覺到不對,身上的束縛突然間撤銷,他摔在地上。刀鋒忍住共鳴帶來的痛苦想要再次衝上來,可他的腳仍被無形的絲線牽制著。
卿聽到昆蟲肢節的聲音向耳畔攀爬,她當即悚然。
“不……”卿不敢回頭。
“再來一次我會完全撤掉抵抗脈衝的傀儡術網。”冀的下巴搭在她肩上,茅尾蜈蚣從冀的臉頰上爬過,對著卿的脖子搖動腦袋,“人體在連續承受數次脈衝之後是非常脆弱的,如果這個時候突然來一次超高強度的衝擊,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啊。”
卿含著眼淚望向趴在地上的刀鋒。
“我會都撤掉的,不只是刀鋒身邊,我們兩個,也會暴露在脈衝之下。”冀說,“我知道,在張埃得趕來之前你必定會一直陪我耗著,畢竟我的體力怎麼也無法拼過你們。所以我撤掉幾個連結,方便老傢伙早一點來。”
“你早知道我要什麼,所以不見棺材不落淚,張埃得就是這個棺材。”冀說,“我現在有點期待他了。”
“哦不對,你已經開始落淚了。”他笑著抬手在卿的臉頰上划動。
卿根本收不住眼淚,蜈蚣在耳鬢廝磨的驚恐比共鳴的影響對於她而言嚴重百倍,用不著蜈蚣真的爬到面板上,她已經快要崩潰了。
“卿——蠱是你的,你能控制它!”刀鋒喊道。
“我不行了……”卿聲音顫抖。
“卿,別怕,別怕……你沒問題的,只要這一次就可以,你做得到……”
卿閉上眼睛嘗試感知從來沒感知過的那種東西。冀故意讓茅尾蜈蚣往她的耳朵上蹭了蹭,卿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她以幾乎令自己失聰的聲調絕望地尖叫起來。冀從背後溫柔地摟住她,埋頭在她肩上笑個不停。
“卿!!”刀鋒嚷道,“你放開她,你這樣嚇唬她有什麼用?!把她嚇壞了你還能出去嗎?!”
“哈哈哈……看著人盲目以為會有希望而努力克服著困難的樣子,真是太有趣了。”冀笑得快要沒力氣。
刀鋒再次試圖掙脫,又一波脈衝已壓迫得他差點昏迷。
“這個蠱已經是我的了。”冀不再笑,轉頭看著卿,“或者說,一半是吧。但你那糟糕的控力對於蠱王來說簡直是種羞辱。倒不如在我手裏更穩妥一點。”
忽然他們同時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冀不再和卿貼得那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