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刀客精神
陸千夜原本並沒有注意到嘉央秋措,可是此刻嘉央秋措眼眸中的強大殺氣已令人無法不重新認識他。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嘉央秋措的身上,沒有人知道他要做什麼,也沒有人敢出聲詢問,只是看著他一步步地走到了楊浩的面前。
楊浩已感覺到了那雙眸子中的殺氣,那種殺氣很冷,徹骨的冷,冷得他已不敢與之對視。
可是,他今天已經在陸千夜的面前丟盡了面子,他絕不能容忍第二個人再來將他侮辱一遍,他已將全部真氣暗運至了雙拳,只要嘉央秋措有任何對他不敬的舉動,他的雙拳就會揮出,絕不給人留下任何侮辱自己的機會。
只聽嘉央秋措冷冷問道:“你是魔教的人?”
他問得很簡單,語氣雖冷倒也聽不出有任何要侮辱楊浩的意思,嘉央秋措並不是陸千夜,他們的性格,習慣當然也不會相同。
這世上只有一個嘉央秋措,當然也只有一個陸千夜。
楊浩瞟了一眼嘉央秋措,淡淡道:“從前不是,現在卻是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覺得眼前有一道寒光閃過,那寒光似乎是刀光。
可是,刀又在哪裏呢?
楊浩只顧著說話,根本沒有看見刀,他看著嘉央秋措腰間的藏刀,刀依舊掛在腰帶上,嘉央秋措的手依舊緊緊地握著刀柄,那刀也似乎從未拔出來過。
可是,他明明看到了刀光,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花,不過他卻怎麼也不願相信這世上還有這麼快的刀。
但是,這整個酒館之中只有一把刀,而這把刀就掛在嘉央秋措的腰帶上。
楊浩終於忍不住要出言詢問,可是他的喉頭纔剛剛動了動便有一股殷紅的血從他的咽喉處激射而出,伴隨著“嗤嗤”的響聲,那血已成了霧,血霧。
楊浩拼命想將自己的咽喉捂住,可是他的動脈已斷,那血依舊噴涌不止,血從他的指縫流出,染紅了他的手,也染紅了他的袖子。
他驚恐地看著嘉央秋措的刀,他想要說話,卻已說不出話,他的血終於流盡,他的身子也終於癱軟在了地上。
的確是難以置信的一刀,陸千夜還從未見過這麼快的刀,因為就連他也沒有看清嘉央秋措的刀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只能感受到那刀光中無限的寒意。
陸千夜忍不住讚歎道:“好快的刀!”
嘉央秋措看了陸千夜一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小桌前,倒了一杯酒。
他的確很少跟不相干的人說話,只有到了非要說話不可的時候纔會說,而且也說得很簡單。
四郎刀登豎起了大拇指,道:“好刀,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贏,殺得解氣。”
嘉央秋措笑了笑,將酒喝下。
他拿起酒壺準備為自己倒第二杯酒,可是這桌上卻忽然多了一隻酒杯。
只聽陸千夜說道:“我的酒喝光了,可否到兄弟這蹭幾杯酒喝?”
嘉央秋措便先把陸千夜的酒杯倒滿,又為自己倒。
陸千夜也不客氣,抽了條凳子便在嘉央秋措的對面坐下,他絕對是一個海量的人,他已在這個酒館喝了整整一個晚上。
他喝酒有一個習慣,無論是用杯還是用碗,哪怕就是用酒罈子也都要一飲而盡纔算痛快。
他將杯中的烈酒喝乾才說道:“兄弟的刀的確很快,在下十分佩服,只是不知兄弟師承何處?所習又是何種刀法?”
嘉央秋措也喝了一口酒,淡淡道:“我沒有師父也不懂刀法,我只知道刀的精髓只有一個‘快’字。”
“快”已足夠。
陸千夜拍手道:“說得好,正所謂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他說得的確不錯,嘉央秋措預設。
他又問道:“兄弟可知今天死在你刀下的是誰麼?”
嘉央秋措淡淡道:“不知道。”
陸千夜有些吃驚,忍不住又問道:“那你為何要殺他?”
嘉央秋措道:“因為他是魔教的人。”
陸千夜道:“只要是魔教的人你就要殺麼?”
嘉央秋措道:“是。”
陸千夜道:“可是今日之魔教已不必以往,如今魔教高手如雲你又怎麼能殺得過來呢?”
四郎刀登忽然插嘴道:“任他魔教有再多的高手,又有誰能有我兄弟的刀快?”
他一日之內已見了嘉央秋措兩次拔刀,而這兩次拔刀都驚豔無比,他對嘉央秋措已越來越有信心,他甚至開始認為若要重新為江湖十大高手排名,嘉央秋措必定名列前茅。
陸千夜卻笑道:“看來這位兄弟對你朋友的刀法十分自信。”
四郎刀登略帶醉意地道:“那是自然!”
陸千夜又說道:“可是,二位兄弟恐怕還不知道一件事。”
嘉央秋措忽然問道:“什麼事?”
陸千夜道:“魔教教主已重出江湖,最近正在網羅天下能人異士,準備重開教門。”
嘉央秋措道:“你的意思是魔教已強大到無法戰勝的地步?”
陸千夜卻道:“這倒不是,只不過憑你一己之力的確很難戰勝他們。”
嘉央秋措沉默,他知道陸千夜說得對,不過即便是要死他也要戰鬥到最後一刻,這是一個刀客所必須具備的精神。
沒有這樣精神的人絕不能稱之為刀客,也更無法揮出那麼快的刀。
有時候,若想使出快到極致的刀,是必須要將主人的精神凝結在刀上的,若是沒有這種倔強不屈的精神的話,即便武功再高的人揮出的刀也是蒼白的。
蒼白的刀又如何能所向披靡?
在嘉央秋措這樣的高手面前,刀意已遠遠超出了刀的本身。
嘉央秋措淡淡道:“我不會放棄,直到我倒下。”
戰鬥到最後一刻,這是一種精神,一種刀客的精神。
陸千夜十分欣賞這樣的精神,因為他本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桀驁不馴的外表只是做給世人看的,那似乎只不過是一種出於自我保護的偽裝。
當然我們不是陸千夜,也不可能很快就會了解他,不過只要當我們慢慢知道他是處在一種什麼樣的環境當中時,我們就會越來越體諒他。
他或許的確是一個青城劣徒,這畢竟是大多數人的評價。
可是,大多數人的評價就一定是準確的麼?
有多少人是活在別人的眼裏,是爲了別人的口碑而活?像陸千夜這樣灑脫隨性的人又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