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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青城劣徒

    酒保當然不敢阻攔這青袍年輕人,因為就憑他身上這件青袍就足以證明他絕不是一個好惹的人。

    只有青城派的弟子纔會穿這樣的青袍,誰若是跟這身衣服過不去那便是更青城派過不去,一個小小的酒館又怎麼敢去得罪青城派呢?

    青袍年輕人的個子雖然算不得高,身材也不能說魁偉,可是卻有一副俊朗的外表。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勁鬆道人最喜歡的弟子便是他的關門弟子陸千夜,而這個喝得酩酊大醉的人正是陸千夜。

    可是這位陸千夜卻被勁鬆道人稱為劣徒,好幾次都差點將他逐出師門,只因這個陸千夜性情叛逆得很,勁鬆道人越是不讓他做什麼他便越是要做什麼。

    勁鬆道人不讓他喝酒,他便時常喝得爛醉纔回去;勁鬆道人不讓他接近女色,可他最愛的卻偏偏就是女人。

    他之所以現在還能留在青城派,只因他的悟性極佳,勁鬆道人將青城派同樣的劍法傳授給他,他往往能將其演練到極致,所以勁鬆道人也終究未能忍痛割愛。

    而陸千夜卻是一日更比一日放縱。

    他用摁著劍的手撐著桌子勉強不讓自己摔倒,直到那少女走過來他才坐下。

    那少女怯生生地問道:“您要聽什麼曲子?”

    陸千夜將一錠十兩的銀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而後用眼睛飄著門口那長著一對鼠目的精瘦漢子,淡淡道:“隨便唱些什麼,好為這門裏門外的客人們助助興。”

    那鼠目漢子也在看著陸千夜,他既不進來也不說話,只是在門口直挺挺地站著,好像已經做好了聽曲的準備。

    少女上前一步,在她向陸千夜施禮的同時,那老者手中的胡琴已經拉動。

    這老者蒼老遲緩的手竟能飛快地拉動琴絃,琴聲一響,便如同千百匹奔騰激越,縱橫馳騁的駿馬,無論是誰聽了這賽馬的曲子也不由得會變得情緒激昂起來。

    而後,便是那少女用清悅的咽喉唱出來的詞:“天地寬,河山遠,豔陽拂面春風暖,馬蹄聲不覺路漫漫…”

    胡琴拉的急,她唱得也急,誰也不會想到這樣一個嬌弱的女子竟能唱出如此激越的曲子來。

    酒館裏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酒館的氣氛竟也在不知不覺之中變得緊張的起來,緊張得讓人窒息,緊張得所有人都沒有看到門口那位鼠目漢子是何時走進來的。

    那鼠目漢子四下打量著,他的目光很快地掃過了陸千夜和嘉央秋措而後鎖定在了那一桌素衣白襪的人的身上。

    他要麼不動,這一動便如同一陣風一樣,他的身子只是閃了閃便站在了那群人的面前。

    那其中一人吃驚地看著這鼠目漢子,問道:“你要做什麼?”

    那鼠目漢子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掏出兩個巴掌大小的布包來,在手中掂了掂便丟在了桌子上,悠然道:“想向各位買樣東西。”

    那人將布包開啟,裡面裝著的竟是兩包拇指大小的珍珠,他不由得吃驚道:“你要買什麼東西?”

    他其實已猜到了這鼠目漢子的來歷,他已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

    鼠目漢子忽然變得目光如電,道:“當然是買諸位的命。”

    那人聽了這話,臉色立刻變得慘白,同桌的其餘五個人也全部都齊刷刷地站了起來。

    鼠目漢子只是冷笑。

    那人怒喝道:“你以為我們的命很容易取麼?”

    說著,那腰間的劍已“噌”地抽出,其餘的五人也跟著將劍抽了出來。

    鼠目漢子卻還是冷笑道:“就憑你們?”

    這些素衣白襪的人酒意似乎在突然之間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原本喝得紅撲撲的臉此刻已沒有一絲血色。

    看來任何解酒的湯藥也比不上一場驚嚇更有效了。

    不過,人在受到驚嚇時有時卻可以做出一些勇敢的舉動來。

    那人忽然大喝一聲,手腕一抖,長劍已朝著那鼠目漢子的咽喉刺了過去!

    那鼠目漢子也不躲閃,衣袖一揮,便將那刺來的劍連同劍的主人一併扇得直飛了出去。

    那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鮮血“哇”地噴了出來。

    酒保已嚇得躲到了桌子底下,可是那唱歌的少女卻似乎根本沒有看到這鼠目漢子,她只管繼續唱歌,歌聲卻隨著那越拉越急的胡琴越唱越快。

    陸千夜閉著眼睛再聽,一隻騰出來的手還在用筷子不住地敲打著酒杯,似乎是在為這獨特的歌聲配樂。

    忽然,那鼠目漢子長袖又是一揮,那剩餘的五個素衣白襪的人便也一齊直直地飛了出去,他們在這鼠目漢子的面前就如同是紙糊的一般,先前喝酒時的英雄氣概也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們只有在地上驚恐地往門口爬,他們已一刻也不願意待在這個剛纔還令他們醉生夢死無限歡快的地方。

    那鼠目漢子卻冷冷道:“我說過我是來買你們的命的,誰若是爬的快我便先要誰的命。”

    此話一出,那地上的六個白衣人就如同事先商量好了一般,竟齊刷刷地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暗胡琴也恰巧拉完,歌聲也戛然而止。

    屋子裏忽然間變得很靜,靜得可以聽到地上趴著的白衣人牙齒打顫的聲音。

    不料,陸千夜竟忽然大笑著站起來,拍手道:“好,好一個‘千佛手’楊浩,衣袖輕揮之間便撂倒了雲頂派的六位弟子,妙哉,妙哉。”

    原來這鼠目漢子竟是成名已久的“千佛手”楊浩,此人憑藉着一手“千佛手二十四式”在川西武林中早已搏得了一席之地。

    雲頂派的這些後生晚輩當然不是他的對手。

    楊浩沒有想到這個醉醺醺的陸千夜竟然一下子便叫出了他的名字,而且還認出了他的成名絕技,他不由得對陸千夜高看了一眼。

    他轉身問道:“你認得我?”

    陸千夜卻大笑道:“這‘千佛手’的功夫除了楊大俠外還有誰能使得如此出神入化呢?”

    只要是個人就喜歡聽別人誇讚的話,所以與一個人交往的時候千萬不要吝嗇誇獎的話。

    楊浩也是人,他當然也喜歡聽到別人誇獎他。

    他的心中雖然高興,臉上卻依然毫無表情,他絕對是一個久歷江湖的人。

    他只是淡淡到了一聲:“過獎。”

    陸千夜又說道:“看來真是楊大俠不假,在下一直將楊大俠當做學習的楷模,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在武林之中佔得一席之地。”

    楊浩道:“哦?”

    陸千夜接著道:“可是…”

    他直說了“可是”兩個字卻再不往下說,他在等楊浩主動去問,他也知道楊浩一定會問。

    因為無論是誰對於誇自己的話都是喜歡多聽一些的。

    楊浩果然問道:“可是什麼?”

    陸千夜不緊不慢地喝了一杯酒,才悠然說道:“沒想到楊大俠原來是個厚顏無恥的卑鄙小人,看來江湖傳言非但不可相信,還往往言過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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