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業屏住了呼吸，小姨說過什麼？

    小姨說她的過去就是血淋淋的鮮血，所以她不願意說，鮮血是指周哲母親的死亡嗎？

    池業什麼都說不出來，如此直白的慘劇全部都落在了周城的身上，甚至壓得他都呼吸不過來，一夜之間這個驕傲的男孩，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堅持，他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罪人，陷入了自我懷疑。

    “周城，你冷靜一點。”池業覺得自己的語言是這樣地無力，無力到他都不覺得自己話有哪怕一點點的作用。

    “我很冷靜啊，我的這些話不冷靜嗎？我從沒有比現在更冷靜過，我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我從沒有被現在更清楚我到底在做什麼。這一次，我沒有趕上週天澤的最後一面。”周城的眼裏的深深的絕望看得池業心悸，“但是我不敢去進去，我甚至不敢進去看他的臉，我不敢進停屍房，我再也不敢進去了，這個地方為什麼偏偏就這樣陰魂不散。”

    “別說了。”池業扣着周城的後腦勺往自己的肩上按，“別再說了，安靜點，煩死人了，誰要聽那些過去的事情，我還是對以後感興趣。”

    “我沒有以後了。”周城輕輕地說道。

    “你有，我們都有，別胡思亂想。”池業深呼吸了一口氣，扣着周城腦袋的手又用力了幾分，警告他不準再說話。

    不僅是他，就連自己也接受不了這種混亂的關係，錯誤在不解釋中堆積成了偏見，最後變成了徹徹底底的誤解，還是根深蒂固的誤解。這不怪周城，這就是周城能看見的，從沒有人給周城解釋過這一切，也沒有人想過給他解釋這一切，他的偏見他的錯誤都是別人造成的，他能看見的不過就是面前的一星半點罷了。

    他的世界不是他自己構建的，而是他構建的，但是就是他的那個世界也被他們輕而易舉地破壞，甚至不給他重建了機會。

    如果自己是周城，會怎麼樣？

    池業忍不住這樣思考著，如果他是周城，他也會崩潰掉的吧，會覺得活著沒有意義，是真的沒有意義了啊……

    所以如果自己沒有來的話，是不是周城就會選擇最極端的方式結束這一切？如果他不來的話，會不會再也看不見周城了？

    “周城，我說過的吧？你還有我啊，就算你誰都沒有，你還有我啊，我們不是約定好的嗎？你本來就沒有打算要過他們，從一開始你就是一個人啊，這一切和你無關，你也改變不了什麼。明明是他們的錯，為什麼你要把錯誤攬到自己身上？你什麼都沒有得到，你也什麼都沒有失去，不是嗎？”

    “不是。”

    周城輕聲回答著。

    我已經失去了為自己活下去的動力了，爲了愚蠢無知可笑的自己活下去的勇氣，已經在被告知真相的時候，被完完全全地剝奪了，他周城，已經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但是池業的懷抱好暖，暖到放不開手，為什麼他這麼可笑，他有什麼值得去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