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哲坐在椅子上搖著腿，看著身邊的同學一個接一個地被家長接走，他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等待著。

    阿姨答應他放學後要給他買糖人，只要一直等著阿姨總會來的。

    不知道就這樣想了多久，終於聽見老師叫自己的名字，抬起頭一看卻是個不認識的人，又把頭低下去，看著自己晃動的腳尖繼續等待。

    阿姨會來的，阿姨會來接他的。

    老師看著周哲抬起來看了一眼又把頭低下去，然後就沒了動作覺得有些奇怪，又叫了一聲：“小哲？”

    周哲抬起頭看了一眼老師，眼裏寫著疑問，彷彿是在問她叫自己什麼事兒。

    “小哲你不回家嗎？”老師有些擔憂地發問。

    “阿姨還沒有來。”周哲回答著。

    教室門口等待的新阿姨表情有些尷尬，想說什麼卻又給憋回去，漲紅了臉傻站著。

    老師看出了她的尷尬，忙說著：“阿姨就在門口啊，她等著接你回家呢。”

    “不是她。”周哲看起來有些委屈。

    老師這才意識到，周哲可能是還在等之前那個阿姨，該怎麼開口告訴他那個阿姨已經不會再來接他了呢？老師苦於解釋。

    “她不是阿姨，她不會給我買糖人。”周哲小聲抱怨著。

    “俺會俺會，俺給你買糖人。”新阿姨耳朵尖，看著小主人僵著不理她心裏也著急，立馬開口承諾著。

    “會嗎？”周哲眼睛亮了一下。

    “會會會，俺給你買！”新阿姨忙不迭地點頭。

    周哲這才磨磨蹭蹭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抱著書包往門口走，但是在牽住她的手的時候又猶豫了：“但是你不是阿姨啊……”

    “俺就是小少爺你家的阿姨。”新阿姨臉都快僵了。

    “老師說不能和陌生人走。”

    “小少爺喲，俺今天早上還送你來學校呢，我是昨天新來的阿姨啊。”

    老師揉了揉周哲的頭：“她是你的新阿姨噢，她會帶你回家的。”

    “那……那之前的阿姨呢？”

    “之前的那個阿姨家裏忙。”老師想了想最後還是選擇了無關痛癢的謊言。

    “她什麼時候忙完？”

    “她……老師也不知道。”

    “她是不是不回來了？”周哲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

    “她會回來的，所有人都會回來的。”老師按了一下週哲的頭，“和阿姨回家吃飯吧，明天見。”

    周哲這才放心地牽住了阿姨的手，新阿姨投來了感激的目光，牽著他離開了。

    周哲滿心滿意想著要買一個糖人，但是他等了實在太久，就連買糖人的攤子都已經回家了，他看著空蕩蕩的校門口，眼裏是藏不住的失落。

    女人拉著他一直走，絲毫不顧他是否跟得上，周哲被扯得一路踉蹌。看著時間實在太晚，女人才不情不願地招了個計程車，把周哲塞了進去。

    周哲趴在窗戶邊上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一閃而過的事物和人像，沒有在他的記憶裡留下哪怕一點點印記，他就像是被生命扯著前進，沒有什麼會等著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