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母親還是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就如一尊娃娃，表情乃至眼神都是冷的，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她到底在看什麼，就算盯著她的眼睛，你也找不到她的聚焦點。

    阿姨匆匆蹬掉了鞋子就跑進廚房把菜端進了飯廳，把周哲牽到飯廳叫他坐好，就去叫周哲母親，叫了兩三聲都沒有反應，推了她幾下，可能是推搡地厲害了，周哲母親的眉頭皺了一下，這才慢慢有了反應。

    她緩慢地轉過頭，看著阿姨的臉，面無表情卻自帶氣場，嚇得阿姨臉色一白，忙說對不起。

    她這才站起來，緩緩步入飯廳坐了下來，等著阿姨把她的碗筷送來。

    在工作交接的時候，上一個阿姨有詳細地給新阿姨說過要做哪些，但是這個新阿姨卻是個懶人，極其不負責任。

    本來她來的時候就是看上了高工資，來了後發現房子裡的就是孤兒寡母，而且寡母還是個精神病，平時也沒有人來檢查工作，她樂得自在，連工作都是敷衍了事。

    她沒有打掃衛生，沒有準備食物，在這個設施完備的房子裡玩樂消遣，把女人當成了透明的人。反正沒有人會呵斥她，要求她做什麼，那她自然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她之所以這麼晚纔去接周哲就是因為玩得太盡興，以至於忘記了時間，等反應過來發現周哲的放學時間早就到了，這才慌亂做了飯菜，跑出去接周哲放學。本就是趕工的飯菜，自然就是什麼簡單什麼方便就做什麼，味道什麼的也不怎麼能保證。

    周哲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難吃的菜，自然是動了兩筷子就不不願意張嘴了。阿姨把菜往周哲母親的碟子裡夾，她就跟沒有味覺一般，該怎麼吃就怎麼吃。

    阿姨看著周哲不吃也不敢，等著女人吃完後就風風火火地洗了碗就離開了。

    周哲扭頭看著自己的母親，足足盯了十分鐘纔開口道：“媽媽，我餓了。”

    女人沒有反應。

    “媽媽，我餓了。”周哲繼續叫著。

    女人依舊沒有反應，客廳的燈並沒有全開，客廳和平時相比顯得有些灰暗，女人的臉藏在陰影之中。

    “媽媽，我餓了。”周哲仍在堅持說著。

    就這樣無意義地說了五十遍，周哲厭倦了這種遊戲，看來今天老師教的東西沒有用，媽媽不會在他說餓的時候給他東西吃。

    周哲自顧自地回了房間，想起來自己今天還沒有給媽媽彙報自己今天學到了什麼，但是他太餓了，所以他也不想說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子，爬上.床，抱著肚子蜷成一團，好像這樣就不會感覺特別餓了。

    昏暗燈光中，那個一直呆滯的女人，站起身來，走進了廚房，嘴唇翕動著似乎在念著什麼，但是誰也不會知道她在說什麼，因為沒有人看著她，也不會有人會去理解她想說什麼。她是可悲的娃娃，不被這個世界理解的可悲娃娃。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在說。

    “他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