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的時候，餘楊總是覺得難以起床。週末兩天的休息過後，一下要進入緊張的狀態確實是有點難。

    但是，這個週一，他卻很早就起來了。早上從夢境中醒來以後，就再也睡不著了。看看時間，還只有6點鐘。公司9點鐘上班，每天八點鐘起床，洗漱吃飯然後步行上班，也能輕鬆按時到公司。所以6點鐘起床，也就是有兩個小時是處於無事可做的空閒狀態。一般情況下，餘楊不會讓這兩個小時產生，只要一個回籠覺，就能直接睡到8點鐘。但是因為昨晚上的事件，讓他很難安然入睡。

    吳子洛在夢境中將黑衣人殺死。雖然在現實中，並不知道黑衣人處於什麼地方，但是按照已經被作為夢境中的常識那一條資訊——死掉的人會變成現實中的植物人——黑衣人毫無疑問已經變成了植物人了。

    對於餘楊來說，多少存在著一種並不是自己造成的致命傷這樣一種思想，讓他沒有太大的精神負擔。儘管他努力想去分擔吳子洛的壓力，但是還是沒有辦法打敗自己的那個自私的想法。

    但是吳子洛卻不一樣，他可以說是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本來只是一個剛踏入社會的大四學生。甚至連畢業證都還沒有拿到。生活雖然平淡，但是他覺得自己未來還有很多的可能。但是殺死黑衣人造成他現實中變成植物人這個事實，讓他深深感覺自己的人生已經發生了變化了。再也不可能和往常一樣正常的生活了。雖然現在從實際上來說，並沒有什麼直接的影響。畢竟在夢境中殺人，法律是不可能管得到的。而且就算在現實中，他也可以算是正當防衛了——如果不算他提前帶著武器這一點的話。

    不過吳子洛還是難得的請了一天假。這件事情對他打擊很大。雖然不至於讓他一蹶不振之類的，但是他感覺自己今天是很難正常工作的。索性就在出租房裏什麼都不幹，呆上一整天。他難得地沒有早起，而是一直躺到了快中午的時候，雖然並沒有睡著。他想起了餘楊，也想起了陳莉。餘楊一向對於什麼事情都不在意，應該不會在意什麼。陳莉呢？她會怎麼想。一想到陳莉，吳子洛就覺得很難受。自己那時候的樣子一定很可怕吧，像是個瘋子一樣。被陳莉看到了，她不知道會怎麼想。肯定會看不起自己吧。雖然她嘴上肯定不會說，但是她心裏可能會這麼想。那時候她是什麼眼神？好像是鄙視，不對，恐懼？好像也不是。吳子洛不敢確定。他那時候根本不敢直視陳莉的眼睛。

    中午的時候，吳子洛從床上爬了起來，倒不是因為他恢復了正常。只是因為在床上躺了太久，他感覺身上都有點痛了。他起來坐在床邊，也不去吃飯，也不出門，就是在那裏傻坐著，腦中不斷回放昨晚夢境中的情景。如果那個時候自己不還擊會怎麼樣。吳子洛努力回憶那時候的情景。

    黑衣人從樓梯上滾下來，但是他只是腿受了傷，依然是一個可怕的殺人機器。如果吳子洛不動手，他覺得自己肯定會被黑衣人殺掉吧。毫無疑問，黑衣人一直就是鶴死亡的代名詞差不多。自從他出現以後，到底多少人被他殺死，沒有人說得清。這樣的人對於所有人都是一個威脅。吳子洛感覺自己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為名除害了。這麼想的話，他覺的自己的罪惡感要少了那麼一點。自己是自衛，是正當防衛，是為民除害。

    不過不管怎麼想，他還是覺得有那麼一點不舒服。

    傍晚的時候，他終於還是出了門。畢竟飢餓可以戰勝內心的很多糾結。

    外面燈火通明。吳子洛直到大學以前都生活在農村。他更習慣於農村寧靜祥和的氛圍。對於城市中的喧鬧，儘管已經在大學的時候經歷了四年，但是依然有一些不習慣。有時候他都會笑自己，就是一個土包子。但是今天，他覺得在人群中，聽著周圍的喧鬧，反而比寂靜的時候更能讓自己冷靜一些。這種感覺讓他自己也覺得非常奇怪。他破天荒地在吃過飯了以後，到街上逛了一會兒。看著街上人來人往。什麼也不想什麼一不做，就是看著來往的人群。

    但是，雖然他不主動去想。但是有些東西卻像是潮水涌來一樣，朝他的腦袋裏麵灌進來。這些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是不是都被夢境影響。但是看這些人表面上沒有任何的異常。他們都已經完全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嗎？現實中，平靜祥和；夢境中，卻是越來越趨於混亂，開始弱肉強食。

    “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吳子洛想。這句話他也記不得自己是在哪裏看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