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峰在賈老爺那裏碰了釘子，原本就一肚子的氣，如今聽兒子這麼一說，越發氣不順，拍著榆木桌憤然道：“賈通真是欺人太甚！這些年我胡峰給他當牛做馬，刀裡來火裡去，到頭來就只給我一個三掌櫃的職位，還假惺惺地說是要磨礪我！我胡峰都是知天命的年紀了，還用得著他來磨練我？！婚事也是，我都跟他提過兩次了。第一次說是把賈婉兮那丫頭許給了甄家少爺，我無話可說。可這次呢？！哼，也不看看他家那丫頭是個什麼貨色，還端著副架子！叫人看著就噁心！”

    “可不就是這話麼？”胡澈坐到一旁，不急不緩道，“爹你又不是頭一回見識賈老爺這打太極的虛偽功夫，犯不著生氣啊。照我說，那賈丫頭也不是個能成事的人。如今鹽棧裡的夥計雖說被她清理過一次，但咱們的人還在。這鹽棧還不是攥在咱們手裏？至於這職位什麼的都只是虛的，這看得見的好處纔是實在的。”

    “虛的？”胡峰笑了，“你還是太年輕了！做事都有個章程，要講個‘名正言順’。雖說如今咱爺倆把持著鹽棧的關鍵事務，但這鹽棧的東家還是他賈通！要不你想想，就賈婉兮那麼一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鹽棧的人為什麼服她？！就因為她是賈通的女兒！她就佔着理，這就叫‘名正言順’！”

    胡峰吸了口旱菸，語重心長道：“我們爺倆現在雖說風光，等哪天這臭丫頭嫁人了，這鹽棧還落得到我們手頭麼？！你雖然自己手頭有事兒，但也多在這丫頭身上花點心思。賈通只有賈婉兮一個女兒，你是迎娶她也好，還是入贅也好。只要能把賈婉兮拽到手裏，通達鹽棧那就是咱爺倆的。到時候你做的那些事……不也更方便得多麼？”

    這最後一句話刻意壓低了聲音，父子兩人心知肚明。

    胡澈默了一會兒，道：“這事兒我再看看吧。左不過一個剛剋死了未婚夫的女人，除了我胡澈可憐她，誰還願意娶？也不急這一時……”

    “嗐！”胡峰露出玩味的笑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打什麼主意啊？！你自己在外面開‘小房子’養著書寓，玩野了不想幹正事啊！”

    胡澈臉色微變，雖說這事兒他沒有刻意瞞著自家老爺子，但如今胡峰這麼捅出來，他還是有些吃驚。

    “爹……”胡澈討好地笑道，“你兒子我什麼人你還不清楚麼？都是些場面上的來往罷了……”

    胡峰擺擺手，直接打斷他的話：“你別給我找什麼藉口。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把賈婉兮那丫頭哄開心了。賈通不是個吃素的，我都能查到的事情，你以為他會不知道？你要是這些日子再不潔身自好，這丫頭你甭想娶過門……”

    胡澈最不耐煩老爺子給他扯這些事，忙道：“曉得了，曉得了。不就是個女人嘛，有什麼難的？”

    “你倒是說得輕巧！”胡峰似笑非笑道。

    胡澈痞笑道：“爹，還真不是我吹，這哄女人的事兒，揚州城裏我胡澈稱第二，那就沒人敢稱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