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胡峯迴到家後，瞄了眼院落，詢問府裡的小丫鬟：“少爺呢？”

    小丫鬟正在掃地，聞言小聲道：“少爺一早出去了，還沒回來呢。”

    胡峰嘀咕道：“人去哪兒了？”負著雙手進了屋。

    天色昏暗下來，雨一起淅淅瀝瀝沒有停。

    長廊下點了兩盞氣死風燈，胡峰坐在太師椅上抽旱菸，盯著滴水簷外的雨幕發呆。

    夜色越發濃郁，最後都看不清細雨霏霏的模樣，只是一團漆黑。

    胡峰鼻子裡噴出一圈煙霧，臉色陰沉下來。他一手拿著旱菸袋，一手曲起敲了下榆木桌，喚來了一個小廝。

    “少爺今天去哪兒了？”胡峰問。

    小廝搖頭說不知道。

    胡峰臉色越發難看，吸著旱菸不再說話。

    更夫在街道上打梆子，聲音在夜雨中格外蕭瑟。

    胡峰聽著打更聲，重重吐出一個菸圈，神情變得凝重。

    這時，有丫鬟跑進來稟報：“老爺，少爺回來了！”

    話音剛落，就有個青年男子跨進門檻，身著寧綢長袍，外面套著件洋布小褂，樣貌英俊，眉眼間卻太過風流。

    甫一進門，他便笑道：“爹，我回來了。”

    這人便是胡峰的獨子，胡澈。與賈婉兮同一年出生，只比她大兩個月而已。他為人機靈，自十三歲起便在通達鹽棧幫忙，旁人需要半把來月才能學會的東西，他最多兩三天就會了。隨著年齡漸長，他越發自恃聰明，揹着東家借通達鹽棧幹起了點別的勾當。平日裏也是叫局各種應酬，常常歸家很晚。

    胡峰對於這些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今天他卻將旱菸袋“啪”地一聲拍到楠木桌子上，冷聲道：“又上哪兒鬼混了？！”

    胡澈見老爺子態度有異，笑問道：“爹，你這不會是又受了大小姐的氣吧？”他這人平時就是副吊兒郎當的做派，與那些膏粱子弟很吃得開，如今也是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胡峰看着兒子這模樣就來氣，沒好氣地道：“你自己收斂些吧！人家賈家根本看不上你！”

    胡澈怔怔，愣了一會兒，才道：“爹，你向賈老爺提親了？”

    胡峰冷哼道：“今兒我只是探探口風，結果老爺子說他做不了大小姐的主，婚事什麼的只能讓大小姐滿意了纔算數。你聽聽這話，不就是瞧不上咱們家麼？哪兒有老子還做不了閨女的主的？！”

    胡澈不以為意，勸道：“爹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賈老爺心疼這個寶貝女兒，咱們全揚州城的知道。要不然，這大小姐早就嫁人了，哪兒能拖到現在？”

    說到這兒，胡澈拿過旱菸袋抽了一口，哂笑道：“話又說回來了，這賈家大小姐今年都二十了，再過幾月就二十一了，老姑娘一個，還是個天足。呵，偏生她還不安分，一個女人不在後宅好好待著，反而天天拋頭露面，跟那鹽棧裡的夥計打得火熱。阿光那小子更是圍著這賈大小姐打轉。你說說，就這麼個女人，哪個男人看得上她？”

    胡澈說得來勁兒，嗤笑道：“更別說大小姐前不久才剋死了那甄家大少爺，晦氣得很。那稍微講究點的人家都不會要她！你說，咱們家無非看在與他賈家的一場情分上，才勉為其難打算迎娶大小姐。這賈老爺子還有什麼好擺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