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西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陳乾估計，築夢空間懷疑他了，在自己追蹤“有緣人測試”頁面資料來源的時候，築夢空間發現異常，對凱西發出了警告。

    一陣風過，灑下幾滴細雨，涼涼的落在頸項裡，陳乾不由自主地縮縮頭。抬頭看著燈光下紛紛的雨絲，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努力平息自己煩悶的心緒。

    德興生物研究所，現在還暫時不能動，切斷築夢空間的夢奴招募的管道，現在也行不通。築夢空間伴隨這次的大規模宣傳造勢活動，一定會加大夢奴的招募力度。形勢越來越急迫，怎麼辦？

    陳乾站在方正橋上，憑欄眺望城市的夜景。一把把雨傘張開，花花綠綠的，像一朵朵盛開的花朵，在街道上移動；附近樓房的窗戶，亮起柔和的燈光，透射出溫暖；橋下的月河，倒映著燈光，泛着粼粼的波光，悠悠的流淌著。

    多麼安寧的世界！陳乾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杞人憂天。

    雨越下越大了，好在帝華酒店不遠，陳乾脫下外套，頂在頭頂，跑上帝華酒店高高的臺階，上了電梯，開啟房門，在洗手間抖抖外套上的雨水，拿了一條幹毛巾，擦拭著溼漉漉的頭髮，走到裏間，看見簡一正渾然不覺坐在電腦旁，聚精會神盯著電腦，螢幕上正是“有緣人測試”頁面——

    “幹什麼！”

    一聲斷喝，嚇得簡一騰地一下站起來，一看陳乾怒不可遏的，像要吃人的樣子，她像做錯事的孩子，可憐兮兮站著，眼淚汪汪的。

    “我，我……”

    陳乾俯身看了看電腦頁面，簡一正在做測試題，已經做到了第79題了。

    “別人不知道厲害就罷了，你竟然也禁不住誘惑！”陳乾是真生氣了，簡一是知道自己曾經陷落在築夢空間裡五十多天，差點就回不來了。反覆叮囑，千萬別碰，可還是……

    “我就是好奇……”簡一囁嚅地解釋說。

    “好奇，好奇心害死貓，你知不知道？”

    “哥，你進去幾次了，不都沒事嗎？八十一夢，那八十一個人，不是好好的？”簡一小聲辯解，她是個女孩，她也有玫瑰般的少女夢。

    陳乾看見簡一委屈的哭起來，一陣心疼。這段時間忙著自己的事，忽略了簡一的感受。上次看“八十一夢”，陳乾已經是感到簡一莫名的興奮，自己怎麼就沒警覺呢！

    看見陳乾臉色煞白，簡一拉著陳乾的雙手，一疊聲說道：“哥，我以後聽你的話。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別哭了。哥不該吼你，哥錯了，哥只是心裏著急。幸好我回來的及時，沒出什麼大事，不然的話，我該怎麼辦？我現在只有你一個親人，萬一你也成了夢奴，我，我……”陳乾抱著簡一顫抖的肩膀，用手上擦頭髮的毛巾為簡一擦拭眼淚。

    簡一當然知道，陳乾是真心為她好，是真的為自己擔心，可是……

    “哥，那裏麵真的那麼危險嗎？”

    陳乾雖然曾經跟簡一提起築夢空間裡面的事情，可是怕簡一為自己擔心，總是輕描淡寫說幾句，甚至還故意談到夢晶農場發生的一些趣事，沖淡裡面的恐怖氛圍，沒想到，這倒讓簡一產生了誤解。

    陳乾咬咬牙：“來，簡一，哥讓你看看，築夢空間裡面真實的世界！”

    陳乾瞥了電腦一眼，“有緣人測試”的頁面還霸佔著螢幕，於是，掏出自己的掌中辦公系統，連線到自己大腦中的智慧系統，把自己的夢境經歷的影像調出來。兩個人坐在床上，頭挨着頭，盯著小小的螢幕。

    恐怖、羞辱、寒冷、冷漠、背叛、殺戮、逃亡……這裏沒有文明，只有邪惡；沒有秩序，只有淫威；沒有友愛，只有掠奪。幾乎人類所有的惡之花，都在這裏肆意綻放。

    陳乾只是放了幾個鏡頭，簡一就驚叫連連，把手捂住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這，這是真的？”簡一關掉螢幕，喘息了半天，才調勻呼吸，問道。

    “你以為哥是在騙你？”

    “為什麼，他們這是為什麼？”簡一尖叫。

    “因為貪婪，對金錢的貪婪，對權力的索求，對長生的企望！”

    陳乾詳細解釋生命資訊素的提取方法和作用，已經自己所瞭解的“凍齡劑”的產業鏈構成情況。

    “這不是殺人麼？這還有人性嗎？”簡一瞪圓了眼睛。

    “誰說不是呢？”

    “就沒人管嗎？”

    “因為他們有錢啊！不是常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嗎？你以為這是句空話？”

    簡一歪著腦袋，瞅了電腦一眼，幸虧陳乾回來的及時，否則……

    “有緣人測試”頁面這時彈出了一個對話方塊，“請答題”，並且伴隨著“嗡嗡”的提示音。這個對話方塊，從小到大，擴充套件到整個螢幕，如同一隻邪惡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窺視著外面的世界。她嚇得趕忙關掉電腦，可是，電腦毫無反應。

    “我來吧！”陳乾切斷電源，“滋”的一聲，電腦黑屏了。簡一這才鬆了一口氣。

    陳乾疲倦的躺在床上，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剛纔開啟系統，消耗了太多能量，更重要的是，簡一多少還了解一些築夢空間的罪惡，可還是經不住誘惑，可見“八十一夢”煽動性有多大！現在又沒有有效的阻止他們的招募夢奴的方法，怎麼辦？

    簡一把陳乾的腦袋放到自己的腿上，揉著他的腦袋：“沒想到，你遭了這麼大罪。哥，你睡會。”

    “睡不著啊！”

    “哥，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你，給你唱首歌吧！”簡一用手掌輕輕撫摸陳乾的額頭，哼著“搖籃曲”，像哄孩子一般。陳乾本來想笑，可是又擔心辜負了簡一的好意，只好忍著。手很柔和，也很溫暖；歌聲輕柔，輕撫著心靈。他感到很舒服，很放鬆，不知不覺的，陳乾居然真的睡著了。

    肚子“咕嚕咕嚕”的，陳乾醒了。睜開眼睛，屋裏很昏暗，只有一盞床頭燈開著，陳乾依然枕在簡一的腿上，簡一靠在床頭睡著了，小手仍然覆在自己額頭上，傳遞著溫暖細膩的感覺。陳乾憐惜地注視著簡一，額頭的頭髮有些凌亂，臉色也有些憔悴。兩個苦命的人，機緣巧合地走到了一起，相互依靠，相互取暖。

    陳乾不敢想，簡一真的被招募成了夢奴，會怎麼樣。他怕把簡一壓麻了，輕輕抬起頭。簡一猛然一驚，眼睛充滿驚恐。

    “怎麼，做噩夢了？”陳乾問。

    簡一點點頭，似乎還沉浸在夢境中，沒有擺脫出來。

    “別怕，有哥呢！”

    簡一突然抱住陳乾：“哥，我好怕好怕。我夢見他們在追你，那些人穿著黑衣服，手裏拿著大刀，你們跑得好快好快，我想去追，怎麼都追不上你們……”

    “那是你的腿壓麻了！”陳乾笑道，“傻丫頭，你哥是誰，他們奈何不了你哥。你看，我到裡面去過幾次，每次都不是好好的嗎？”

    “嗯。”簡一依然像小時候那樣，盲目的崇拜著陳乾，以為哥哥就是世界上最最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