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夢了麼？”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行走在華陽市的街頭，人們之間的問候語，早已經從“你吃了麼”，變成“你做夢了麼”。

    偶爾，碰到真有一個，說：“我昨天進入了極夢城呢！”

    這個人便一臉興奮，羨慕不已地問道：“是嗎？你真幸福！給我說說，做什麼夢了？夢想成真了嗎？”

    這做夢一時間成了時尚。

    異相司辦事效率很高，“八十一夢”中，東華境內的十一個人，已經找到了九個，其中七個人，透過調查，發現存在買通或者脅迫等手段，並不是“八十一夢”所宣揚的那樣美夢成真。尤其是把簡一感動得不行的林語和袁淄衣的故事，徹頭徹尾就是一個騙局。是有人透過挾持袁淄衣的弟弟，逼迫袁淄衣嫁給林語的。

    雖然調查還沒有最終完成，所有的取樣都是境內的，但是，鑑於形勢的緊迫性，陳乾還是建議章十力盡快向其他國家通報東華的調查情況，並且向社會各界公佈調查結論，揭露築夢空間的謊言。

    章十力慎重的點點頭：“嗯，從我們抽樣調查的情況來看，最近築夢空間加大了招聘夢奴的力度，很多青年受到最近播放的八十一夢的蠱惑，是時候給大家敲一敲警鐘。我們除了要揭示真相，還要組織一批專家，利用報刊、電視、講座等各種途徑，駁斥謊言，揭露他們這麼做的真實目的。另外，你也準備準備，把築夢空間裡的恐怖和殺戮的真實場景公佈出來，就像你原來發布出來的《第一夢》，《第二夢》一樣，來警醒大家，不要盲目相信築夢空間的宣傳。”

    看見陳乾半天沒有做聲，章十力抬起頭，問：“有問題嗎？”

    陳乾剛要說話，章十力連忙擺手說：“啊，我明白了。你是擔心，釋出這些訊息，會暴露自己，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如果是這樣，那就當我沒說！”

    陳乾說：“不只是我自己。是的，我不否認，我很害怕，沒有誰比我更瞭解他們的手段。包括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會受到威脅。但是我也並不是因為害怕而退縮，我擔心暴露和我並肩戰鬥的夥伴。”

    “在裡面你還有同伴？”

    陳乾點點頭，說：“這個時候，我也需要站出來做點事情。我把錄製的影像剪輯一下，儘可能不暴露其他的同伴。”

    “這就是說，你的暴露是不可避免的了？”

    陳乾苦笑：“就是不釋出這個東西，我估計也早就在他們那裏掛號了！跟他們作對還少嗎？不多這一個。”

    章十力點頭說：“除了簡一，你還有那些需要我們保護的人？”

    陳乾馬上想到了紅石坡兩個慈祥的老人，這段時間，陳乾很少去看望他們，不僅是因為太忙，也是擔心這兩個老人受到自己牽連，平時只是打個電話問候一下。按理來說，築夢空間應該不知道這件事，畢竟，這兩個老人跟自己非親非故的。

    陳乾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沒有了，其他的，估計他們也不會知道。”

    “好，我這就安排。”

    東華髮起了一系列的宣傳攻勢，其中包括陳乾署名夢奴的《一個夢奴的親身經歷》，在各種媒體上鋪天蓋地地推展開來，用來對抗築夢空間的“八十一夢”。尤其是官方釋出的調查報告，引起極大的反響。

    陳乾早上起床，瀏覽了章十力剛剛傳來的輿情通報，這才鬆了口氣，總算抑制了“八十一夢”的勢頭。他心情大好，敲敲隔壁簡一的房門，簡一探出腦袋：“哥，起這麼早？”

    “走，哥帶你吃早點去！”

    “我要到華光大學去玩，看看你讀書的地方。”

    “好哇，哥今天沒事，陪你到處逛逛。”

    簡一滿臉興奮：“哥，你等等，我拾掇拾掇。”說完，小腦袋縮排門裏。

    陳乾頂住門，說：“女人怎麼都這麼麻煩！你什麼慫樣我沒見過，尿床的，吃鼻涕的，我見的還少？化什麼妝，還真以為我閒得慌啊？”

    簡一拉開門，叉腰堵在門口，撅著小嘴，皺著鼻子：“哥，你怎麼能這樣？我還要不要面子了？”

    陳乾勾著手指，颳了一下簡一的鼻子：“這不是沒外人嗎？”

    “你以為給你看，想得美，我就是弄得美美噠，給外人看！”

    “嗯？”

    簡一噗嗤一下笑了：“我是怕出門遇到哥的熟人，給哥丟了臉面。他們會說，瞧，那個陳乾，儀表堂堂，怎麼找了這麼個黃毛丫頭？”

    陳乾坐在床頭，等候著簡一化妝，隨意翻著牀頭櫃那本厚厚的《中醫藥典》，隨口說道：“這個黃毛丫頭也有長處啊，最起碼眼光不錯！”

    簡一正在塗抹著口紅，抿著嘴：“嗯？”

    “看出哥儀表堂堂啊！”

    “美得你！”簡一抗議道。

    兩人打著嘴仗，一會兒，簡一的小腦袋伸到陳乾面前：“怎麼樣？”

    陳乾從書中抬起頭，瞄了她一眼：“不怎麼樣。”

    說實話，陳乾反而更喜歡簡一素面朝天的樣子，覺得真實自然親切。眼前的簡一雖然唇紅齒白，眉目精緻，卻給人一種陌生感。

    “你會不會跟女孩聊天啊，難怪範可欣……”簡一脫口而出，完全沒有從心裏過，這時突然醒悟過來，這可是陳乾心中的痛啊！她連忙捂住嘴巴。

    陳乾站起身，淡然一笑：“沒事的，都過去了。化好妝了？那走吧！”

    “哥，華陽是你的主場，今天該你請客，可不能小氣啊！”

    “行，你儘管獅子大張口吧！”

    簡一蹦蹦跳跳走在陳乾身邊，說：“哥，這可是你說的啊！”

    “嗯，說，你要什麼吧！”陳乾頭也不回，“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哥也搬一架長梯子，給你摘去！”

    “不準反悔！”

    陳乾知道簡一古怪精靈，曉得她又在打什麼主意，回頭看著簡一的眼睛：“你這是拉哥入套，是嗎？”

    “看看，後退了不是？”簡一指著陳乾的鼻子，笑靨如花。

    “行，哪怕是下套呢，哥也痛痛快快網套子裡鑽！”

    “哥，你說的，好像我就那麼壞？我只要一件東西……”

    陳乾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什麼？”

    簡一莞爾一笑：“不告訴你！”

    慶豐包子鋪，陳乾點了一份銀耳湯，一碗黑米稀飯，一籠包子，一根油條。兩個人相對而坐。

    這裏是大學城，早上有很多學生模樣的，在這裏吃早點。男男女女，正是狂妄放肆的年齡。

    身邊一張桌子上，坐著一對男女。

    “做夢了嗎？”

    “嗯，昨天進入了極夢城。”一個身穿唐裝的女孩似乎仍然沉浸在夢境的陶醉中。

    “不是說美夢成真都是假的嗎？”穿灰色夾克的男孩問。

    “即便是夢境，我覺得也值啊！”女孩喝了一口粥，似乎十分享受的樣子。

    “一個美夢而已，值得那麼興奮？”男孩子有些嫉妒。

    “我們所有的經歷，不都最終化為記憶？何況，這夢境實在是太神奇，太刺激，太興奮了！”

    男孩羨慕的不行，嘴上依然說：“可也改變不了什麼啊！”

    “改變心情啊！今後，哪怕遇到再苦再難的事情，想想這個夢，我就會覺得安慰，覺得幸福。你不知道，這是一輩子都值得回味的東西！”

    “這麼重要嗎？唉，我為什麼就透過不了有緣人測試？下回如果再有測試，我一定好好答題。”男孩嘆了一口氣說。

    一時無話，兩個人默默低頭吃著早餐。

    “夢奴的那個影片你看了嗎？那裏麵可慘呢！你是不是也經歷過？”

    女孩想了想：“我也有一次，大腦裡有個聲音，說是即將進入築夢空間，可是裡面發生了什麼，全都不記得，只是第二天特別特別困……”

    “這麼說，夢奴說的不是真的？”男孩有些興奮，“哎，給我說說，昨天你做了一個什麼夢？”

    ……

    冒著這麼大風險，做的這些努力，看來作用有限啊！

    原先的估計，還是過於樂觀了，陳乾很有些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