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杜染染，卻是咬牙切齒，看向他們的眼睛，帶上了更濃的恨意。

    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從牙縫裏往外吐字眼：“不，他不是！”

    慕川忽然把顧照嵐的手放下了。不過他又迅速靠在了顧照嵐後邊的桌沿上，沒有任何要逃跑的意思。

    這個舉動，暗示他的支援，無疑讓人安心許多。

    “你想說什麼？”他這麼問杜染染，語氣堅決。

    後者驀然往前邁了一大步，似乎忌憚，卻又很快被恨意覆蓋：“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已經被喪屍病毒感染了，那時候我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我好像被喪屍同化了，和它們越來越像，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慌嗎！而你們，居然還關著我？”

    慕川眯著眼睛，表情複雜：“聽起來你變成這幅模樣以後，心境和以前那個身為人類的杜染染完全不同了。你應該理解，隔離是正常的，為我們大家的生命安全做保證，沒必要爲了照顧你的心情，就把五個人都置身於病毒的威脅之下。”

    “這你要逼著我理解，那我就理解！那他呢？我第一次見面，就從他身上感到了畏懼和親近。兩種感情夾雜在一起，讓我覺得很崩潰。那時候我既是人類，也是喪屍，軟弱和瘋狂一起，快逼瘋我了。我猜他也是和我一樣過來的吧？結果他幹了什麼，他擰斷了我的脖子，把我變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

    杜染染抬手，託了託自己的腦袋，但她託的卻是自己原本的頭頂。

    她頭髮可能是今天剛剃的，原本柔順的頭髮成了板寸，乾淨利落。也許留著長髮的時候，她會更像女鬼吧！

    這幅場景，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慕川忽然有點不想看了。

    杜染染也不打算理會他。作為曾經一起生活過幾天的同伴，也同樣身為人類，很多事情，她憑理智還可以理解。

    但對於知道真相的人呢……

    她的憤怒，全都集中在顧照嵐身上！

    “你當時已經變成喪屍了吧？當時很懂了吧？你明明知道我能死後重生，為什麼要直接掐斷我的脖子，根本不給我留機會！我被關在那小地方的時候，曾經無數次期待過你來救我，給我一點指導。我這麼深深地依賴過你，結果你，毫不猶豫擰斷了我的脖子！”

    顧照嵐終於抬眸，接了一句：“所以越想越氣？”

    這話總共有六個字，然而懟得真絕。

    慕川簡直要笑了。誰說他們家顧照嵐是傻子來著？明明一句話就說穿了本質。但轉念一想，他又有點笑不出來。

    杜染染當時還是個普通人類，大概不會想到有如此逆天之事。她所求的，只是在看到一個更強大的同類之後，得到一丁點指導。

    如今成了這幅樣子。

    有句話說得好，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可對於被擰斷脖子的人來說，就和那些被朋友活活害死，卻又死裏逃生，人生盡毀的人類一樣吧！

    究竟是本分還是情分，這種問題，他們又怎麼會在意呢？

    慕川沒辦法，只好盡點曾經舍友的情分，問她一句：“那你什麼打算？放我們走，還是把我們困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