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倍打擊的效果非常明顯。那一整天，所有人做事都沒什麼興致。慕川就算有興致，也不該表現出來。何況這本就是他每天的生活，根本毫無新意可言。以後的幾十年中的每天，他也許都要這麼過。

    這樣想想，好像也有點可怕了。

    他現在倒寧願把那倒黴的四個輪子突然搬走，讓所有人樂呵一下，找到一個新的目標，充滿希望地繼續努力。

    可惜慕川搬不動，也不敢在其他人眼皮子底下搬。

    慕川開始觀察每一個人的表情。

    他注意到曾琪每次路過“太平間”的時候，都會衝那裏看一眼，發個呆，大概花費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吧！雖然很短，但只要注意看，總會察覺到這點停頓。

    吃完午飯後曾琪又不想洗碗，所以暫時沒事做，索性就跑到“太平間”門外認真蹲著。林文軒問起他，他就回答說，自己要遮陰，不想曬太陽。其實天真的很陰冷，就是要曬曬太陽纔好。

    林文軒很擔憂，但終究不知道其中的貓膩，也就沒那麼注意。

    慕川一度很認真地以為，自家好兄弟在緬懷那位地中海主管。昨晚那個他是他爸爸的詭異推測，並沒有因為曾琪的嘲笑，而從腦海中抹消，反而愈加強烈。

    蹲了足有一個小時後，曾琪突然伸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刷地站起來，轉身，將石子狠狠往門上一砸。

    啪嗒一聲，石子砸上去又彈回來，他本人也因為力道過大，把整個身子都甩得往後趔了一大步，痛苦得長嘶一聲。

    他肯定是把腿完全蹲麻了。

    果然之後，曾琪離開那地方的時候，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慕川想他對這人還是帶著恨的，之後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吧？結果沒過多久，曾琪緩過勁來，又回來，不長記性地蹲在面前。慕川索性走過去，替他把大門開啟。

    曾琪有點不明覺厲地抬頭看他。目光剛落在慕川那張純良到人畜無害的臉上，便忍不住要笑：“幹什麼？”

    “替你開門啊！你不是喜歡拿石子扔他麼，我現在就給你開啟。我看你之前玩彈弓的時候挺厲害的，只要運氣不差，保證一扔一個準，洩憤神器！”

    曾琪搖頭：“我不恨他。一點都不恨，真的。”

    “那你何必這樣？你都殺了他了，還能有更好的方式嗎？”

    “有啊。我可能恨的是我自己吧，他活著的時候不敢反抗，就知道忍著。人家說大丈夫能屈能伸，可我已經連大丈夫都不算了，我沒資格。”

    慕川不解：“怎麼就沒資格了？人情世故是常事，你在外面蕩了這麼多年，應該懂的，世界上不敢反抗的人多了去了。”

    曾琪忽然站起來，伸手拍他的肩膀：“你沒體驗過，不懂。”

    慕川本來想回一句我懂，然而仔細想想，還是決定閉嘴。

    他也許懂，但終究不懂。慕川是個幸福的孩子，即使在別人眼中，他很小就走錯了路，借天生基因的優勢，惹了一群大人物。但他還可以選擇閉嘴，重新再來，當一個乖乖的Omega，不需要忍受那些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