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頭望向那群緊盯著自己和水不凡的流民，“我帶走這個孩子，不過是因為音兒看他可憐，所以纔想將他帶走讓他在臨終前過幾天好日子而已。”

    她聲音稍頓，然後又如鬼魅之音般吹拂在眾人的耳邊，“這裏可是生死門，哪怕站在門邊也要命懸一線。連水掌座都束手無策的怪病，我又如何能救得了他們？”

    “姑娘，你……”水不凡眼底閃過了一絲暗光，臉上帶了一些愕然。

    他完全沒想到，降璃會當著這些人的麵堂而皇之的說出這種話。

    看著她乖戾譏誚的表情，水不凡這才明白，四年的閉關生涯並沒有磨去降璃骨子裏的戾氣，反倒是把她凝入血骨的陰狠斂藏了起來。

    哪怕她現在看上去淡漠慵懶，一旦有什麼觸碰到她的逆鱗，她便會立刻伸出獠牙，露出那冷血的妖女本相。

    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就被怪病折磨而滿心絕望的流民頓時瞪大了眼睛，望向降璃的眼神裡流露出了一絲仇恨。

    “這裏不是九幽殿嗎？生死門裏不是極樂淨土，是能拯救我們的地方嗎？”

    一個流民握緊了手中的丹藥，撐著珊瑚化一半的身體朝水不凡爬了過去，用嘶啞顫抖的聲音道：“你是九幽殿的掌座尊者嗎？是你每天送我們丹藥，讓我們能減緩痛苦繼續等下去。你能救我們嗎？”

    “放肆！休要對掌座尊者無禮！”立在水不凡身後的侍女頓時呵斥道。

    水不凡立刻抬手，制止了那個動了殺機的侍女，他皺著眉頭看著爬向自己的男人，“老夫救不了你。”

    他又看向了降璃，“原本老夫以為，只要你們能等到姑娘回來，你們就還有一線生機，如今卻……”

    “我的確能救。”降璃笑的更加殘冷，打斷了水不凡的話道：“可我為什麼要救。”

    迷人的桃花眼裏滿是涼薄的冷心絕情，她看著那些珊瑚化的流民字字如刀，譏誚的笑聲妖嬈嘲諷，“你們的死活與我何干，我為什麼要耗費心力去救你們。”

    水不凡趁著她不再的四年裏，悄無聲息的擺下了一盤棋局，想要將她圈在棋路里。

    如今，她的確有些猜不到水不凡的用意，不知道眼下發生的一切是他的哪一步算計。

    可她也確實不關心他棋路的走向，更不在意這棋局中牽進去了多少人命。

    她本就不是濟世天下的菩薩心腸，所思所想但求自在隨心。

    妄圖拿不相干的性命來牽制她？

    水不凡怕不是磕壞了腦子吧。

    “騙子！”受到降璃這些話的刺激，萎靡在後方的那些人也瞬間炸了鍋。

    “你們這些騙子！”

    “草菅人命，惡毒的妖女！”

    眾人嘶吼著，哀嚎著，一邊惡狠狠的朝降璃和水不凡爬了過來，一邊將手中的丹藥用力朝水不凡砸了過去。

    原本，他們對九幽殿還心存感激，還當九幽殿是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

    哪怕水不凡一直都沒有現身，不過是拍了些侍女每天過來發放丹藥，他們也在心底記掛著水不凡的恩情。

    如今降璃出現，水不凡也言明他們的希望出現，他們本可以繼續活下去，但這個女人卻見死不救，還對他們放出了這般惡毒的詛咒。

    眾人恨不得能生吃了降璃，然而降璃卻對這一切都置若罔聞，只看著水不凡輕笑道：“瞧見了麼水掌座，不管你苦心經營了多久，在世人心中的地位有多麼高尚，只要九幽殿有了一次汙點，你就會被千夫所指，九幽殿也會跌落神壇成為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