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天憫人的眼神，嘆息中夾雜著淡淡急切的口吻，此時的水不凡，看上去倒真的像一個心繫流民濟世蒼生的醫者。

    然而降璃也清楚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水不凡，拿出了幾種稀世草藥許以重金要求水不凡為她煉製丹藥的時候，水不凡望向她的眼神是何等的清高，而他周身的氣息又是如何的濃稠與暗沉。

    這個人，將傲骨刻在表皮，骨子裏流著的卻是比針尖還細的心機。

    一開始，他根本不屑於同她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交易，卻在得知她的來意，知曉她能為人重塑根骨後瞬間變臉。

    玄音和白曦體質特殊，她要尋找合適的地方，花費大量的時間搜尋天材地寶為他們改換體質，自然無暇再分身去照顧他們，於是，水不凡就主動要求留在降璃的身邊，將玄音和白曦照顧的無微不至。

    當玄音和白曦痊癒後，他又自降身份要奉她為主，留在元淮崖為她打理九幽殿。

    那時候的玄音和白曦仍是孩子，降璃有自己的事情要辦，不欲帶著他們。

    水不凡既有恩於雙生子在先，他的心機也能牽制住那兩個孩子脫韁野馬一樣的性子。兩相權衡之下，降璃就答應了水不凡。

    事實上，她從沒有小看過這個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頭兒，更比誰都瞭解他的心思——

    他想要的是她的醫術，想知道她如何能為人重塑根骨，又是如何將走火入魔的白曦和玄音從鬼門關拉了回來，還助他們兩個晉級到了化神中期。

    只可惜，她的醫術在這個地界無人能學會，她也沒打算教授給任何人。

    “你已經替他們看過了？”降璃瞥了玄音懷中的孩子一眼，絕口不提先前收到信箋一事。

    水不凡放出了那樣的訊息誘她回來，卻在見了她之後隻字不談，拿這些得了珊瑚病的流民開刀做文章。

    降璃幾乎在瞬間就確定，這怪病的出現一定跟水不凡有關。

    水不凡搖了搖頭，“老夫無能，沒有姑娘神乎其技的醫術，連這怪病發作的源頭都沒能找出來。”

    視線掠過生死門邊緣那些滿身珊瑚的病人，水不凡又嘆了口氣，“他們活不了幾日了。”

    說著，他臉上突然閃過了一絲希冀，“但姑娘應該能看出些門道，他們倒不是全然沒有希望。”

    說到煉丹，水不凡若是在赤清大陸稱第二，那必然沒有哪個藥師說自己是第一，可說到醫術，水不凡也很有自知之明，他是絕對比不上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女人的。

    她那奇怪的醫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堪稱活死人肉白骨，水不凡經常懷疑，這世間到底有什麼病症能讓降璃束手無策，而她那神乎其技的醫術又到底是從何處學來的。

    看著水不凡一臉篤定的模樣，降璃眼睫一垂，唇角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淡然的回答：“誰說我要救？”

    水不凡微微一愣，降璃唇角的淺笑勾勒出了一絲殘忍，“本姑娘擅長的是殺人誅心，從來都不懂什麼叫治病救人。音兒和曦兒是我帶大的孩子，我救他們無可厚非。水掌座何時聽到我說要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