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看阿虞在下界的模樣……委實太過悽慘，這些仙魚蝦米們都有些過意不去了。

    要知道虞上仙在天界，好歹也是威震一方的馭龍神女，如今下凡歷一趟劫，卻被人算計成這幅德性，毀了容貌不說，還被親生父母拋棄……

    受盡欺凌纔好不容易長大，現在又要流落街頭了。

    “到時候……到時候她歷劫歸來，會不會將咱們都一鍋煮了？”

    躲在人堆裡的一條小魚擔憂道：“畢竟這事兒擱誰身上，誰都得氣個半死……況且還是那個虞上仙……”

    眾仙魚們聽它這麼一說，紛紛嚇得哆嗦起來。

    “我聽說那個狴蒼龍子……最喜歡把魚片著吃了……”

    “這可怎麼辦啊？”

    幾個小蝦米一聽，就差沒哭出來了。

    “可是……這和咱們也沒關係……”

    其中一隻小蝦米將腦袋伸了回來，小聲咕噥道：“你們忘了烏魚走的時候……跟咱們說什麼了……”

    “這些事都是她一個人乾的，和咱們沒關係。”

    “她和鳳魚有神尊護著，自然敢這麼說了。”另一隻小蝦米道：“誰知道神尊會不會護著我們啊……”

    “對啊對啊！”

    “那要不然……”有魚出主意道：“我們下去幫幫她，彌補一下？”

    “畢竟也是咱們把汙泥吐在她臉上，害得她被親生父母拋棄的……”

    “對啊對啊！”

    七嘴八舌地討論了一番，幾隻仙魚蝦米基本上都確定了下來，打算下凡去幫那個虞上仙一把，到時候被天條小小懲罰一番，也好過給上仙燉了不是。

    “那就這麼說定了！”

    它們湊齊腦袋，互相抵在一起道：“咱們就下凡祝她一番，事後當做不什麼知道，若日後虞上仙怪罪起來，我們也有後路！”

    “好！”

    須臾之間，天界淵海閃過十幾道微光，疾速墜往下界去了。

    依然是佩國豐縣小城，三十里白茅村。

    自從在山洞裏重新安置了阿爹後，日頭也一天比一天暖和起來了，雖說還有些寒氣，但總算凍不死人。

    那屋子沒了，阿虞白日裏還是要去修築陵寢的地方做苦力。

    一來是因為高良才這些人還沒黑心得徹底，知道要給村民們一口飯吃，便在營帳外頭搭了個棚子，蒸了白麪饅頭給這些人吃。

    二來……還是因為這些白麪饅頭，實在是太誘人了。

    對那些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或許算不得什麼，可是對於她們這些人來說，一年攢到頭，能吃上幾個都是極其富裕的人家了。

    因而爲了這些吃食裹腹，阿虞也願意去那兒修築陵寢。

    有時候還能偷偷藏一些饅頭下來給阿爹吃，她已經很滿足了，至於那屋子的事情，以後的日子還長久，只能慢慢想辦法了。

    “沒了沒了……都走吧……”

    “都說沒了……快走！”

    十幾個村人圍在棚子邊上，正看見桌上空空如也後，哄得一聲便都散了。

    唯獨阿虞沒上去，她留的饅頭已經夠阿爹吃的了，此刻只想著回去，第一個便扎出了人堆。

    路上黃昏暮色，沒走幾步，忽然飄飄灑灑下起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