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半點兒辦法也沒有。

    甚至連爭辯一口的話都不敢說，說了，阿爹就沒命了。

    “今日……今日實在是太匆忙了……”

    阿虞不得不鬆開她那張凶神惡煞的臉，小聲商量道：“官差大人您看，能不能讓國師大人通融一下……”

    “等過幾日我們再給他騰地方……”

    “過幾日？香絨不耐煩地打斷阿虞，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敢讓國師大人等幾日！”

    說完和一眾丫鬟拿著包袱進了裏屋，準備落腳了。

    不一會兒，那屋裏破破爛爛的東西便都被丟了出來，一件件摔得七零八碎。

    “別丟……別丟我的東西……”

    “這是我們阿虞給我做的……”

    阿爹撲上去，想接住那些被丟出來的東西。

    衣服、碗具、阿爹的酒壺，還有幾個根本沒人看得上的銅板……

    阿虞冷冷看著破碎一地的家，面上毫無波瀾，眼底的怒火卻越積越濃，眼睛彷彿都要燒起來了一般。

    “阿爹，別過去了……”

    她一面將阿爹拉回來，一面安慰道：“那些東西再攢就是了……”

    “這是做什麼……這是做什麼……”

    “可怎麼辦纔好啊……”

    阿爹抱著一床被人踢出來的褥子，雙手顫抖不已。

    他這麼喊實在是讓人聽了不快，院子裡寒光一閃，幾個官兵將腰間的長刀抽了出來，不耐地橫在阿虞跟前。

    “貴人們住你的屋子是榮幸。”

    那官差揚了揚手裏的長刀，喝道：“還不快滾！”

    阿虞很是識相地點了點頭，“這就走……我們這就走……”

    “官差大人們住著就是……”

    她迅速拉起阿爹，攙著他順著往歪脖子樹去的小路上走了。

    “香絨，你看這屋子後頭，似乎還有口清泉……”

    “在哪裏……”

    “大家都去瞧瞧……”

    即便走遠了，依然能聽見那些嬌滴滴的聲音，快到岔路口時，阿虞突然轉過頭，一個一個數起了屋子裏的人頭。

    這些人，她都得記著。

    “阿爹，我們走吧……”

    “唉……”阿爹嘆了口氣，忽然將手上的被子放在了地上，對阿虞緩緩囑咐起來：“世道艱難，你別怪阿爹……”

    “阿爹你說什麼……”阿虞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我怪你做什麼。”

    “你走吧，如今屋子也沒了，你自己一個人，還能四處討口飯吃……”

    阿爹抹了抹快要掉下來的眼淚，勸道：“帶著我卻是是個拖累……爹腿不好了，如今連飯都討不了給你了……”

    “你放下我，自己走罷……”

    阿虞聽了，險些哭出來，“阿爹你瞎說什麼，誰說我們得去要飯了。”

    “阿爹你看……”她指著歪脖子樹下一片大石頭道：“我知道山裏頭還有個大巖洞，能暫時避避，剩下的，我會再想辦法的。”

    “好、好……”

    阿爹默了半晌，還是答應道：“阿爹信你，信你的……咱們先去巖洞裡住一陣子，總會想到辦法的……”

    阿虞抱起地上的褥子，扶著阿爹繼續往前去。

    九重天上，幾個躲在司命閣裡的仙魚蝦米，看著凡間的虞上仙，都有些心虛起來。

    “你說……咱們這樣會不會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