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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搞定

    凌道扇解釋道:“孽龍不同凡物,身死之後,自身精華會逐漸消散,屍身也會隨之縮小,你們過來看。”

    說著走上前去,彎腰指著腹下一處凸起,說道:“這本該是龍爪,可惜尚未成型,所以嚴格來說,它只是半龍。若是成型,孽龍將會再次蛻變,化作真龍,到那時,別說天師道,就算舉諸派之力,恐怕也難撼龍威。”

    王琳嘶了一口冷氣,幸好除得早,不然為禍一方就成了為禍天下了,又問道:“那鎮龍碑還能有作用嗎?”

    凌道扇搖搖頭,說道:“獸類化龍就好比凡人登仙,甚至比後者的難度還要大上許多,威能不可同日而語。即便鎮龍碑是相剋之物,也好比老鼠見貓,初時恐懼,但若是老鼠忽然變作一條豺狼,就算這貓兒再是兇猛,也對豺狼造不成絲毫威脅。”

    李鳴竹舔舔嘴唇,說道:“對了,鎮龍碑不是也在江底麼,老頭子也一併打撈上來吧,咱三分了它。”

    按照常理,龍屍都到手了,那足以鎮壓孽龍的奇碑沒有理由放過,何況對於凌老道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好事成雙嘛...

    但話音剛落,三人各神各色的目光便齊齊聚焦到李鳴竹的臉上,尤以王琳最為顯眼,一向不苟言笑的肅容泛起一絲慍怒。

    凌道扇手捻蒼須,玩味笑道:“小丫頭,胃口大吃多點無妨,但若是貪索無度,還是會惹人白眼的。”

    遊鳴山剛想這麼提議呢,瘋丫頭就替他開了口,正暗暗吃笑,哪知凌道扇說了這麼一嘴,以為是暗指李鳴竹吃相太難看,忙道:“前輩息怒,這丫頭一向心直口快,回去之後我一定好好管教,前輩說怎麼分,咱就怎麼分!”

    凌道扇揮揮衣袖,卻不言語。

    王琳麵沉如水,硬邦邦地說道:“再怎麼說張天師也是一代高人,身殉之後連個全屍都沒有已是大大的不該,你還想著把鎮龍碑據爲己有,是不是太過分了!”

    旁人不提,王琳對老天師是發自心底的敬重。自踏足官場,尊卑日盛,情愛漸薄,曾經最貼心的姐姐,如今見面都不得不王妃稱前,以絕小人之謗。但認識張天師後,久旱無霖的心田終於悄然復甦,可惜一點春露終作苦雨,尚未還恩,人已作古。所以,別說李鳴竹想佔有鎮龍碑,就算凌道扇開口,王琳也會斷然阻止。

    李鳴竹這才反應過來,可不是麼,張天師葬身江中,如今只留衣冠冢,鎮龍碑就成了埋骨於此的唯一見證,換而言之,那裏就是他的冢地!龍屍取用也就罷了,畢竟對活人有大用,但孽龍死後,鎮龍碑的價值也會隨之一落千丈,若是執意取用,與掘墳無異,王琳受張天師大恩,豈肯甘心,沒當場翻臉已經夠朋友了。

    想到這裏,李鳴竹滿面歉意道:“對不起啊,是我太貪心了,沒過腦子就張嘴,小白臉,你別往心裏去啊。”

    王琳知她口無遮攔,心腸卻是好的很,知錯即認錯,面色緩和下來,淡淡說道:“我還沒到睚眥到無心作有意上,罷了,此事就此打住。”

    對凌道扇拱手一禮,又道:“前輩,既然明日商船纔會到達,晚輩就先回去做些準備,明日酉時,再來此處接應,如何?”

    凌道扇頷首道:“也好,你身份敏感,徹夜不歸容易惹人生疑,那老道就勞煩小友了。”

    送走三人後,凌道扇回到崖上,獨守龍屍,靜靜等待來人。

    他與道之真人事先商議好了,兩人分頭行事,匯合處就在龍屍處,以道之真人的修為,花些力氣沿江道下行,要找到此地並非難事,索性闔上眼皮,閉目養神起來。

    待天矇矇亮時,一縷不同尋常的氣息緩緩飄近,凌道扇霍然醒目,遂伸手在龍屍上輕打三聲,幾個呼吸後,一抹淡青色的身影從遠處飄飛而來。

    清風拂過,道之真人步履輕盈地邁至凌道扇身前,靜謐的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眸光落在龍屍上,霎時昭亮,喃喃低道:“這就是孽龍嗎,真乃天造之神物,罕有其匹。”

    凌道扇笑笑,說道:“動心了吧。”

    道之真人掃望下四周,俱是茂草豐林,嘆道:“如此神物,誰人能不動心,恐怕仙人亦會垂涎。”

    凌道扇灑然笑道:“此言不虛,說句不恭的話,就算祖師親臨,只怕也會心生波瀾。順便一提,龍元已失,按照約定,龍肉盡歸我天一道,其餘三七分賬,沒什麼問題的話,你就上前檢查一下吧。”

    道之真人也不假意,深吸一口氣,拱手一禮,上前查探龍屍。

    整具龍身都被黑鱗所覆,從下腹至脊背疊羅而上,鱗邊側立,似編綴的甲冑般閃爍凜凜寒光,只可惜龍首已毀,無福一睹全貌。

    拾起袖筒,撫摸在節節鱗甲上,不像所視那般滑膩,入手粗糙,冰涼,還有一股森然之感;鱗緣鋒銳,稍一觸動,指尖便傳來刀抹般的痛感,屈指敲敲,外脆而內沉,五指扣上龍軀,使力一提,龍身立刻扭彎,鱗甲則則片片卷立,硬度韌性俱佳,道之真人露出一副滿意的神色。

    凌道扇看他在那裏又是摸又是敲的,好像開爐打鐵一般,好笑道:“你要想看成色如何,就動手試試,敲敲打打能驗出什麼?”

    道之真人一愣,點頭道:“言之有理。”

    上清派是鑄器的行家,道之真人師從華陽真人,自然也是位鑄器大師,出於對神兵利器的喜愛,他一向捨不得對它們粗手粗腳。此時凌道扇出聲,他才醒悟過來,此乃龍鱗,不是那些凡物所能媲美的,經得起重手,立刻凝神運氣,劍指上呲一道青光。

    青光緩緩逼近鱗甲,迸發出劇烈的花火,卻是絲毫未損。

    道之真人眉頭一擰,好堅韌的龍鱗,雖說只出了三分力,但已足以分金斷石,於是再使三分力,青光霎時凝實,變作一柄璀璨的玄光之刃,龍鱗發出金鳴般的茲響,“鏘”的一聲,一片龍鱗崩飛,斷口處多出一道缺口。

    道之真人抬手接住鱗片,順手掖在袖中,附身仔細探查那處缺口,入甲不深,若想從外部攻破,非全力出手不可,龍屍尚且如此,那活著的時候,該是何等恐怖,幾乎非天克之物不可敵。

    輕籲一口濁氣,朗聲笑道:“不愧為神物,渾身都是寶貝,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啊,哈哈...”

    凌道扇佯裝惋惜道:“早知如此,老夫就不聽你那鬼扯了,如今五五分賬,虧呀,虧死了!”

    道之真人打趣道:“可不是麼,早知如此,我就把天師道踢出去了,虧呀,虧大了!”

    兩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翌日酉時,一艘大船果然從遠邊緩緩駛來。

    貨長七八丈,寬兩丈餘,四桅旗立,風帆高揚,陶家家主立於船頭,眺目遠方。

    家主已經年近六旬,身子卻很是硬朗,無病無痛,比而立之年的壯漢絲毫不差,若是沒有意外,活個七八十歲,無疾而終不成問題。他知道,這是得益於道之真人的關照,所以逢年過節,必回送些米麪錢糧到上清山,而上清派也得益於陶氏的資助,才得以存活。

    在華陽真人離世後,朝廷不久便斷錢斷糧,若非本家陶氏資助,上清派諸人都得去山下打零工過活。

    這次道真之人親臨本家,家主自然是喜不自勝,待之上賓,先口應下無論所託何事,必定全力以赴。

    他明白的很,越是困難,回報越大,說不定道之真人一高興,多賜些靈丹妙藥,哪知開口,卻僅僅是借艘大船而已。

    家主不免有些失望,而道之真人也看出他失望,隨後補道,可以從族中挑選一位弟子拜於他的門下,並保證一月之後,送上延年益壽的靈藥一瓶,家主這才歡喜的去了。

    華陽真人無兒無女,自入山後,幾乎與本家斷了聯絡,雖說身居“宰相”一職,門楣光耀,可實際上族中卻沒沾上丁點好處,就連族中弟子也未收納一人,族中對此也是頗為微詞。

    家主知道,也理解上清派的難處,可難免也會生出忿念,因為他陶華陽姓陶,是自家人,連收徒都不考慮族人,這是想從族譜上劃掉自己的名字嗎?

    所幸道之真人是個明白人,華陽駕鶴西去後,對於本家的資助,照單全收,作為回禮,也會為族人施以妙手。保證本家人身體安康。如今他承諾收徒,家主自然開懷,要知道道之真人膝下並無親傳弟子,一旦收徒便是關門弟子,更為上清派未來的繼承人。

    眺望茫茫大江,心情大好。

    忽的,望見前方似有一條大船截道,眉頭攢皺,回身呼道:“減速慢行!”

    舵手聞聲,立刻下帆,船帆“悉索”一聲輕響自桅竿滑落,船速驟減。

    截道的大船上放下幾條小舟,王琳三人和幾位軍士打扮的人乘舟而來,行至船頭,掏出將令,對家主呼道:“本將乃是湘東王任下全威將軍王琳,日前盜匪頻頻出沒,特此巡江,所有大船一律接受檢查,船上所有人,都跟本將上船。”

    家主看到令牌,立刻對船員們招手道:“都跟將軍上船去,接受檢查。”

    沿間一帶確有盜匪出沒,月前也確有一位叫王琳的將軍率眾平息好些盜匪,這事他略有耳聞,如今一間,這將軍倒真年輕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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