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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突襲重傷

    宇文泰道謝完,旋即把視線投向那兩個年輕的刺客,坦白說,他是很震驚的,這兩人也頗有勇力,但方纔竟沒有趁機和另一撥刺客合夥殺死自己,就算有常兮護佑,但雙拳難敵四手,至少這幾位重臣不可能個個萬全。

    想到這裏,他看向平安的眼神不禁帶上濃濃的好奇,如此另類的刺客確實罕見。

    平安見宇文泰看來,把尚未清醒的蘇威抱起,遠遠胡道:“宇文丞相無礙,在下恭喜了,不知我們君子之約還作的數麼?”

    宇文泰走前幾步,淡淡說道:“閣下好氣魄,如此良機都不屑乘人之危,本相欽佩。約定既已定下,你我都未背約,當然還作數,請。”

    說罷大手一身,依然放行。

    “且慢!”

    常兮忽然出言斷喝。

    平安心一緊,這老傢伙果真發難了,淡道:“怎麼,老先生說話不算話?”

    宇文泰也轉過頭來,目露疑惑,照這兩個刺客的秉性,放他們離去後蘇威一定能平安無事,他實在不願再生事端,只是常兮剛剛護駕有功,又是“化生”最重要的主事人,不可輕慢,委婉道:“常先生,蘇小侄的安危為重...”

    常兮木起一張冷臉,陰聲說道:“老夫說話當然作準,不過我天一道妙術從不外傳,你這小賊剛剛所使的攝氣符是從哪裏盜習的,不交代清楚,休想離開!”

    平安一愣,恍然大悟,原來他是為這個才敵視自己,不過自己可不是所謂的“盜習”,而是有師有法的,只是眼下不是解釋的當口,於是和聲說道:“原來老先生是為這個,這樣吧,在下離去後,自當讓小公子把在下的源由轉告老先生,不知意下如何。”

    “不行,說不清楚,休想活著離開!”

    常兮揮袖截喝。

    天一道沒落幾十年,如今好不容易纔展露一點點起色,決不允許發生任何一點點紕漏,更別談秘法外洩這等傷及根本的要事。

    言語間殺意畢露,隨時可能暴起殺人。

    被拂了面子,宇文泰略帶不悅,卻沒顯露出來,依然好言相勸道:“常先生,我看此人不像大奸大惡之徒,必不會撒謊。再說,你們同習昔日國教秘術,或許彼此間還有淵源,也許是天長日久下遺忘了,所以被奸人挑唆入了邪道,貿然打殺,於今於昔都弊大於利啊...”

    不得不說宇文泰真的氣量非常,身為人主,被臣子當衆捲了面子,依然能和顏悅色的為常兮“審時度勢”,而不是選擇以權勢強壓,但從這點來說,就令手下人心悅誠服。

    此言一出,常兮神色變幻,陷入沉思,這事可大可小,也並非沒有宇文泰說得這種可能,當年一場大戰,門中精英弟子幾乎悉數戰死,但確實還留有幾個老人,據他所知鄴城就有一人,而且身居高位,至於道場內的那百來人,不過是一幫碌碌無為的庸徒,用以掩人耳目罷了。

    “咳咳咳...”猛咳聲響起,蘇綽面色慘白,手腳打戰,佝僂著消瘦的身子,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喘著。

    常兮寒氣迸發,與田崇翰激戰一場,雖然已經極力操控,但或多或少還是波及到了後面幾人,只是其餘人等身強體健,稍許寒涼也就打個冷戰就抗過去了,可蘇綽不同,他的氣疾已經十分嚴重,本是炎炎夏日乍卻逢冰寒,冰火交攻下,頓時連咳加喘,身子逼近極限。

    宇文泰趕忙扶住搖搖欲倒的蘇綽,見他面色忽青忽赤,一手撫上額頭,只覺燙的厲害,急得呼喝道:“來人!快把蘇綽帶回府中!”

    蘇綽咳的十分難受,五臟六腑猶如刀絞,艱難地說道:“常...常先生,蘇某平生不曾求人,如今命不久矣,只求常先生念在往日情分上,可以網開一面...”

    蘇綽對天一道自然是有恩的,當時宇文泰是不太相信這群“妖道”的,是蘇綽鼎立作保,他們才能立穩腳跟,漸漸做大,但天一道卻是虧欠了蘇綽,因為他積勞成疾,如今病入膏肓,他們中卻是無人能救。

    現在蘇綽一反常態,開口求情,常兮不能拒絕,立刻從徘徊中掙脫,定聲道:“蘇大人開口,老朽自當遵從。”

    說罷撇過頭去,陰冷道:“你們可以走了!”

    宇文泰沒有橫聲,他絕對信得過蘇綽。

    平安和劉昭然相視一眼,齊齊鬆下一口氣。

    平安正要提腳,心頭忽然沒來由得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襲上,不由轉身回望。

    軍士們正在為受傷的袍澤就地包紮,並無一人搭弓引箭,而那邊的宇文泰幾人正在七手八腳的搭著木架子,蘇綽舊病復發,受不得顛簸,只能臨時做個擔架,擡回府中,兩幫都無人理睬他倆。

    舉目張望,烈日,白雲,炫目的陽光,似乎並無異樣,那麼這突如其來的心悸是從何而來。

    劉昭然見平安舉止有異,低聲道:“你怎麼了,快走啊...”

    平安神情古怪道:“我覺得...我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窺伺我們,只要我們稍一露出破綻,就會猛下殺手。”

    聞言,劉昭然跟著緊道:“會不會是田崇翰還沒走遠,伺機伏擊咱們?”

    平安輕撩衣衫,重新把別再衫下的金劍握在掌中,定聲道:“不會,他要是伏擊我們,方纔就該動手了,現在再動手,為時已晚,為防生變,蘇小公子還是你來看護吧。”

    說著把蘇威交再劉昭然的懷中。

    劉昭然拍拍蘇威的屁股蛋子,嬉笑道:“也好,這小傢伙睡的可真沉,別人都醒了,就他還賴著死睡,不過也好,這裏刀光血影,眼不見心不慌。”

    說著又掐掐嬌嫩的小臉,全無刺客的覺悟。

    平安做不到他這麼沒心沒肺,低語道:“小心為上,別忘了我們尚未脫險,也許出城的那一刻,就會有數千大軍追殺我們,到那時,這保命符可就成了催命符。”

    可不就是麼,雙方約定一旦出城即刻放歸蘇威,蘇威一旦離手,那大軍肯定隨後追殺而來,介時纔是生死大逃亡。

    劉昭然露齒一笑,“不怕,到時候咱兩往深山老林一鑽,累死他們也找不著,等過個十天半月,去了風頭,我們再回成都。那時,你吶接美人出府,我呢也算功德圓滿,各回各家享清福。”

    平安無奈一笑,這傢伙沒治了,正欲出口,神經弦驟然緊繃,心頭突突狂跳,一股不祥之兆瘋涌,好像大禍即將天降。

    “在哪,到底在哪!”

    平安焦躁的四下掠視。。

    猛然,目光垂地,腦中一點明光閃過,大喝道:“不好!快閃開!”

    劉昭然自顧自地逗弄沉睡的蘇威,像在把玩一件稀罕的玩物,沒留意到平安的異狀,忽聞平安一聲驚詫,愣愣神,迷糊道:“什麼?”

    話音剛落,便是石破天驚之聲,碎石紛飛,沙土蔽目,一道人箭破土而出,揮掌殺向劉昭然。

    劉昭然防不勝防,只驚得目定口呆,知是又遇襲殺,不過目標不是宇文泰眾人,反而是身為刺客的自己。

    那迎身一掌黃光忽閃,如風雷電掣,聲威霍霍,劉昭然貼的太近,此時避無可避,眼看擋身在前的蘇威就要做了替死鬼,銀牙一咬,腳跟飛旋。

    “砰!”,兇掌不偏不倚轟在劉昭然的背心,立感奇力透胸,五臟六腑如墜冰澗,周身也沒了知覺,就連心神都飄蕩起來。

    大蓬鮮紅從口中飛噴,重重墜在遠邊,生死不知。

    “昭然!”

    一聲悲嘯,平安雙目欲呲,揮劍斬出一道金光。

    “威兒!”

    同時,遠邊也傳出一聲悽呼。

    相隔百步,蘇綽誤看作蘇威受傷吐血,又急又怒,喉頭一甜,口吐鮮血。

    平安暴怒一劍揮出,偷襲者匆忙避開,平安趁勢掠在劉昭然身旁,劍指來人。

    偷襲者蓬頭散發,面目雖不猙獰,卻有一種異樣地扭曲感,可平安卻認得他,他就是當初在揚州給自己算命的老人,也就是常兮的師弟,齊遠的師傅——常遠。

    一別數月,沒想到當初那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竟變作了今天這副兇態。

    一招重創劉昭然,常遠肆聲狂笑,“哈哈哈...小子,不把命留下就想走人,簡直是不把我天一道放在眼中!”

    瞧這痴痴狂狂的瘋態,似乎沒認出眼前此人當初還曾找他算過命。

    蘇綽氣急攻心,吐血昏厥,宇文泰面色大變,語無倫次道:“你你你,快把蘇綽送回去,快點!”

    宇文護和宇文導得令,提著擔架兩頭,風也似的向府邸跑去。

    隨即,宇文泰把兇光射向常遠,又轉頭怒視常兮,發狠道:“常先生,蘇小侄和蘇綽二人,若是有任何閃失,本相絕不善罷甘休!”

    突然殺出了常遠來,事情又亂了,雖然他看的清楚,傷者乃是劉性刺客,蘇威並無損傷,但常兮自知理虧,愧聲道:“請丞相放心,此事老道一定會給丞相一個滿意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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