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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命運之手

    應該說,朱健民最初,與賀桃芳一樣,是將朱曉池視為己出的。他在部隊每天出完操的清晨,懷揣從農莊買來的一瓶鮮牛奶,用特製的牛奶鍋燒開,倒在一個大瓷碗裡。直到牛奶放置得不冷不熱了,他再灌入奶瓶,加上兩勺白糖,搖晃著奶瓶,直至白糖完全融化,再喂入曉池貪婪的小嘴裏;放涼的剩奶,則會根據曉池的飲用量,灌入奶瓶後,浸泡在開水裏加熱。

    曉池在朱健民、賀桃芳無微不致的關照下,長得很健壯,眼珠黑亮亮的。

    也許是初為人父人母的職責,給朱鍵民帶來成長的穩健,也許是驚喜總會在悄然之間獎勵心懷善意的人。原本在團部受營長、指導員打壓、排擠的朱健民,卻被下團檢查工作的副師長張天佑看中,將他從山溝裡的團部,一下調到了渭水市的師部機關。

    這是轟動部隊的一件大事,這是一步登天、令數以萬計的官兵望塵莫及的大事!而這樣的好運,卻在瞬間降臨到了一直在團部倍受排擠的朱健民身上。訊息傳開後,還有不少官兵覺得這是天方夜譚。

    這也難怪,當時因曉池生病發燒,而窩在窯洞裡與現實生活嚴重脫節的賀桃芳,在六神無主之際,便找到團部,讓守門士兵捎信到朱健民所在的工兵連,讓他請個幾小時或半天假,帶孩子去醫院看病。

    誰知,指導員說什麼也不肯,他心裏仍記恨著朱健民這個小子,剛分到連隊時嫌他的錄音機噪音大,扯掉了他錄音機電源線的事情;道歉,賠禮縫補的是面子上的裂口,為的是換來一團和氣,讓他這個指導員成為人人有口諧碑的有氣量、有寬懷的人;但內心的傷痕卻是道歉、認錯無法縫補的。

    這天連隊除了日常訓練,沒有其他特殊事務,請個半天假給孩子看病,原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卻遭到指導員拒絕,窩著一肚子氣的朱健民在訓練士兵時,見一個簡單的動作,他作了十多次示範,通訊員還是沒學會,他便吼了幾句:“這麼簡單的動作你都學不會,來當什麼兵?回家吃奶去。”

    通訊員在眾人的鬨笑聲中,不服氣地瞪著朱健民,嘴裏嘟籲著:“我平時忙著搞黑板報,本來就訓練得少,又要做後勤方面的事務,跑來跑去的……”

    “你不幹這些當什麼通訊員?”不待通訊員的話說完,朱健民揮拳朝他臉上打去,“哧”的一聲,通訊員鼻孔裡的鮮血小溪般流淌出來,很快染紅了軍裝,“告訴你,我也是通訊員出身,你幹過的活是我幹爛了的,可我的體能訓練卻一樣也沒撂下!”

    事後,指導員在營長授意下,在連隊大會上批評朱健民道:“我們戰士的鮮血,不是被敵人致傷的,而是被自己的隊友、直接領導打傷,可見其多麼令人不齒!”然後從連長、副連長及新來的排長,輪番對朱健民進行了批評教育。最後的處分則是讓朱健民到一個叫北塘湖的地方看守一片荒棄的營房。而營房是在百萬大裁軍時,被裁掉的步兵團所留下的。

    這就意味著,朱健民已被連隊懸之高擱,只待年底幹部轉業,就讓他打包回原藉。

    偏偏在這骨節眼上,張天佑副師長來團部視察,巧合的是軍部文藝隊也正好在同一天時間達到團部。順理成章的,團部**便安排張副師長在這臺晚會上要作隆重的講話。

    張天佑是四川人,有很深的文化情結與情懷,覺得這麼隆重的晚會上講話一定要出彩、出衆,便請團部讓人草擬一個講話稿。

    團部領導將這個任務下達給了團宣傳處,宣傳處幹事寫了幾稿,張天佑看後都覺得太小家子氣,不滿意。

    團長便開始在團裡徵集晚會講稿,指導員突然想起朱健民這小子很有文字天賦,便責令他寫好張天佑副師長晚上的講稿,將功補過後,再去北塘湖。

    當張天佑在晚會上的致詞,一次次被熱烈的掌聲打斷;當慶功宴上,那些靚麗的文藝骨幹吹籲張天佑講話有水平時,張天佑大笑著問團長:“想不到你們團部,還是個臥虎藏龍之地,我那講話稿誰寫的?這人我要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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