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闖禍
頓了一頓,道:“我與她那心上人相識,打了一個照面,特意提醒你莫要再去招惹別人娘子,若是將這一樁親事攪黃了,我可幫不了你!”
楚茗煙吐出口中的水來,也連帶這將口中的楊柳枝的渣滓吐出來,呸呸了兩聲,絲毫不顧及柳逸塵快要變色的臉來,連聲問道:“你認得白芷的心上人?我怎麼不知道?是何時相識的,我見過他麼?”
柳逸塵將目光硬生生從她的嘴邊的殘渣上抽開,低聲道:“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你未曾見過,日後自然會有機會,將你引見一番。”
“真是奇怪了,我每天都與你在一處,這機緣巧合的,怎生不碰到我,偏生將你碰著了。”楚茗煙納悶不解地嘟囔道:聽他這樣說,倒是不再追問,垂下頭去,用心洗漱了。
待她洗漱完畢之後,兩人相攜去太醫院中,剛走過了一半,便覺得天氣有些不大對,便著緊地一路小跑,還沒跑進躲雨的地方,那豆大的雨珠便噼裡啪啦地落了下來,打了他們一頭一身。
楚茗煙連聲怪叫著,捂著自己的臉龐,低聲尖叫道:“我新買的胭脂水粉……剛剛畫上的……”一邊連不迭地蹦躂,柳逸塵轉頭看著她鬢髮已溼,貼在額上、臉頰上,不住地往下滑著水珠,甚是狼狽,果不其然,那新買的胭脂水粉,已有些暈染了。
柳逸塵心中微微一動,甩手脫下自己的外衫,翻手一樣,將她兜頭罩了起來,雙手環著她的肩膀,道:“忍一忍,馬上就到了。”
楚茗煙驀然被泰山壓頂,整個腦袋便被籠在無意識的黑暗之中了,還沒待驚叫出聲,腰間一緊,身體微微一輕,便頓覺自己腳下生風,竟然快速地奔跑了起來了。
她尚在詫異間,還沒搞清楚是怎樣一回事,過了片刻,頭上的衣衫便被拿了下來,重現光明,她抬頭一望,卻已是進宮的宮門長長的甬道里了。
裡面早已站了十數個人,紛紛抖落著身上的雨水,一邊低聲交談著今日的鬼天氣,有幾個相熟的,見是他們二人過來,便很是懂禮貌地同他們打了個招呼。
楚茗煙抬起手來,意思意思地回了個招呼,柳逸塵倒是面色冷峻地望著眾人,只點頭以作示意。
楚茗煙伸手撣了撣衣襬上的雨水,懊惱地皺起了眉頭,渾身溼噠噠的,難受得緊,這宮中又沒有替換的衣衫,怕是要這樣穿著溼衣服,難受一天了。
正想著,頭上卻驀然地多了一件外衫來,她詫異地抬起頭來,見著柳逸塵神色柔軟地看著她,低聲道:“將這個先掩了,莫讓裡面的衣服也溼透了,再受了風寒,先擋著,到了再為你尋一件乾淨衣服。”
楚茗煙呆呆地看著他,往常,便只有是出了宮之後,他待她的神色才略略有些不同,除卻床榻之上,旁的也不過就是多了鬥嘴的頻率,在宮中之時,便向來待她是同旁人一樣的,面無表情的冷若冰霜,活像誰欠了他八百貫錢似的,今日怎地,卻略略有些溫柔起來了?
她撓了撓腦袋,還沒想明白,卻聽著那甬道入口傳來一聲驚喜的女聲來,聽著有些熟悉卻又有些陌生,“柳大哥?”
循聲望去,因著是背光,著意眯起了眼睛來想要看個仔細,甬道那頭的女子卻像是確定了自己的所想一般,疾步向他二人走來。
楚茗煙望著那女子的面容頓時一愣,眼前這女子一張鵝蛋臉,模樣生得很是俏麗,鬢髮卻半點溼意也不曾佔,發上的釵環琳琅,俱是華貴至極,這不是那什麼王爺家的小郡主麼?
她素來記這些達官貴人記得不大清,著實是這王城之中顯赫王爺太多了,她平日裏也就是隨在院正大人身後,替他幹些雜貨,順便觀摩他瞧病的手法和經驗來學習,行禮問安都是大人做什麼她做什麼,前些日子她沒能隨在秋狩的行列中,不是因為和院正大人著意去了一家王府之中,說是這家的郡主生了些大病,臥床不起,特請院正大人來看一看。
到了以後一看,病的形同枯槁一般模樣的女子躺在床上,面色蠟黃,雙目緊閉,她只是在好奇她是生得什麼樣的病,對她的模樣倒是沒有多大注意的。
院正大人看了許久,捏著下巴搖頭嘆氣,說郡主病的蹊蹺,這渾身是不舒服,脈象也極為虛浮,卻總是探不出病因在哪兒,身體機能都是好的,面色蠟黃是因為人事不省,沒吃多少東西,營養不良的緣故。
是以,她和院正大人便在王府中住了些時日,一邊調養郡主身體,一邊查探病因,徹底根除,楚茗煙對這等疑難雜症是上心得緊,沒日沒夜地蹲在一旁翻閱古籍,卻始終查詢不出個所以然來。
院正大人保守治療,時間便拖得慢了,好在這保守治療還好,郡主不再是昏幾日醒一日的模樣了,只是渾身無力,進水吃食需要人來照看,便是沒有大礙,總比前些日子要喂她吃東西,還非得撬開牙關喂纔好了。
楚茗煙隱約覺得,這保守治療卻只是治得了皮象,郡主既然本身並沒有什麼大病,突然生了這一場,若是按照這保守治療,只怕她餘下半輩子都要倚靠這藥才能過活了。只是她卻找不出這始終根除的方法,是以過了些時候,很是有些垂頭喪氣,便不欲在王府中待著,出門去晃盪晃盪。
她師徒二人在王府之中備受禮遇,尤其是救醒了郡主,闔府上下待他們更是客氣得很,見她要出門,那門侍還說,要不要陪兩個小童一起,被她擺手打發了,一個人順著王府的牆根溜達,晃盪到長街上。
行了許久,肚子自然是餓得緊了,尋了個就近的館子,便意欲坐下用些飯來吃酒,消一消這連日已久的煩悶,她一身男兒裝扮,神情落寞地坐在角落處用飯,卻並不曾看到角落裏望著自己的兩雙邪惡眼神來。
見著她摸錢袋,又見著她男子長衫下,微微隆起的胸脯,這兩人興奮的眼睛都亮了,這可是一個肥羊啊。若是得手,不禁這錢財歸自己所有,看這娘們兒的身段,也能讓自己好好消受一把。
兩人暗搓搓地捏了捏鬍子,互相遞了個眼色,看著她用了兩壺酒,搖搖晃晃地出了酒館的門,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楚茗煙心中煩悶無處發泄,只晃晃蕩蕩地走著,連沿著街邊叫賣的小販、走卒也不大注意,也不抬頭看路,不經意間便拐到了一條窄小的街巷裏,眼看著路越走越窄,她抬起頭來,環視了一圈,心中卻還記掛著自己的安全,看著這小巷並不像多麼安全的模樣,便晃了晃腦袋,欲要轉身走開。
剛剛轉身,面前狹窄的出口卻被兩道身影給牢牢堵住,嚇得她登時往後一退,那兩人見她害怕,更是得意不已,嬉笑著走上前來,低聲道:“這位兄臺,我兄弟二人路過此地,身上的錢財不夠買酒喝了,特意向你來討要些酒錢。”
她抬起頭來,頓時明白自己是遇上劫道的了,只是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腳下,竟然也敢如此猖狂?
聽了她的話,那兩人哈哈大笑起來,道:“皇上可忙得緊呢,顧不上我兄弟二人向人借點錢,我們也不好勞煩他老人家啊。”
楚茗煙翻了個白眼,心道:若是被澹臺望舒知道了,你們喚他老人家,非將你們剁成肉泥不可,見這兩人說不通,也自知不能在兩人面前露了怯,那樣便要被他們欺負得更狠,於是伸手慢慢騰騰地從腰間拽下了錢袋,拋給他二人,淡聲道:“我便只有這麼多。”
那兩人接過了銀袋,掂了一掂,雖然不多,倒也還算可以,於是嬉笑著藏在了胸口,楚茗煙低聲冷哼道:“我可以走了吧?”
那兩人不防她竟然如此淡定,詫異地對視了一眼,又轉頭看向她時,臉上的笑容就變得猙獰猥瑣了起來,嘿嘿地上前了幾步道:“別急嘛,我看兄臺你,有些面生,是外地來的吧,不如跟哥幾個一塊去喝酒?”說著,便要上來搭她的肩膀。
那人品行不端,連帶著身上的氣味也是讓人厭惡欲嘔,楚茗煙見著他要往前兩步,急忙揮了揮手,厲聲喝道:“別過來!”
她聲音狠厲,倒是驚得那人頓了一頓,抬眼見她滿臉嫌惡的表情,頓時覺得自己被羞辱了,惱羞成怒地道:“你個小蹄子,女扮男裝故意挑逗老子不說,竟然還敢嫌棄老子,那老子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才叫爺們。”
說著,兩人便成合圍之勢,一人把著了門口,另一人獰笑著閃身撲向了她,楚茗煙轉頭便逃,可這不過是個短巷子,不過是兩戶人家高聳的牆壁之間留的一點空隙罷了,將將能容兩個人並排而行,抬頭望去,卻是一塊蔚藍的天際,周邊兩戶人家的圍牆塗刷得甚是白亮,也沒個能攀爬的地兒。
楚茗煙步步緊退,心中叫苦不迭,不會今日便要在這裏交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