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心裏堵
白芷哭聲漸止,抹了一把眼淚,抬起頭來,小臉上盡是淚痕,悽慘得緊,抽噎著道:“總是沒有被佔了便宜,娘娘放心就是。我纔不會被這樣一個宵小就輕易欺負了去。”
林半夏寬慰地點了點頭,道:“這纔是我的好白芷,你放心,我定然會給你一個交代。你寬心就是。”
白芷重重地點了點頭,主僕二人說了會兒子話,便忙了些別的去。
過了一會兒,聽著帳前傳來人聲道:“紅箋求見貴嬪娘娘。”
林半夏想起來婉妃適才說要紅箋送些補藥過來,便道:“請進來吧。”轉頭向着白芷道:“你去裏間避一避。”白芷點了點頭,起身進去內帳了。
她的身影剛剛轉過屏風,這邊帳簾掀了開來,紅箋矮身走了進來,手中捧著幾個紙包,矮身福了一福,清脆地道:“參見貴嬪娘娘。”
林半夏微笑著點了點頭,道:“起來吧。”
紅箋站起身來,臉上掛著笑意,上前道:“這是我家娘娘給白芷姑娘的補藥,說盼著白芷姑娘早些好起來。”
雖然婉妃與林半夏並不怎麼相交過深,但只這一份心意也足矣讓林半夏感念,站起身來接過道:“替我多謝謝婉妃姐姐的好意。”
紅箋笑著應了,林半夏又問道:“婉妃姐姐問安可回來了?”
紅箋答道:“不曾。我家娘娘還在太后娘娘帳中,著了我先來送。”
林半夏點了點頭,臉上笑意更深了幾分,道:“竟是如此?紅箋姑娘先回去稟報,日後定當登門謝過。”
紅箋見她果真是更多了幾分感念,笑道:“是。奴婢會告訴娘娘的。”說罷,行了禮後,便退了出去。
待她出了門,林半夏矮身坐下,白芷從內帳中走了出來,走到她身邊奇怪道:“婉妃娘娘怎生給我送些補藥?”
林半夏低聲道:“我從皇上帳中出來時,碰著了她,捏了個謊話騙了她,也難為她有心,著意送了補藥過來。”
白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道:“婉妃娘娘果真是宮中難得的好人。”
林半夏微微笑了一笑,不作評論。
紅箋回了太后帳中,婉妃正與太后聊得開心,太后每每見了婉妃,都是要留她更久一些。婉妃也慣會和人聊天,讓人相處舒服得很。
不知道說起了什麼,太后的笑容愈發擴大,大笑了起來,紅箋迴轉,上前行禮,婉妃轉過頭來問了一句,“送過去了?”
紅箋笑著點頭應是,太后挑眉問道:“怎麼了?”
婉妃轉過頭來,向着太后回話,“沒什麼,差她去給林貴嬪送個東西。”
太后詫異了揚了揚眉,道:“哦?送什麼去?”
紅箋矮身行禮回答,“回太后娘娘的話,今晨過來時,我家娘娘碰見林貴嬪,知道林貴嬪身邊的侍女身體不大好,所以命奴婢去送些補藥,莫讓病氣過給了貴嬪。”
她說完了話,婉妃含眉而笑,太后瞭然地點了點頭,讚許地看向婉妃道:“這宮裏,也屬你最有心。”
婉妃一張俏臉上更是幾分謙虛笑意,道:“都是姐妹,也算不上有心不有心的。”
太后搖頭嘆道:“這若是宮中人人都是你這麼想,你這般做法,也就沒有那麼多事了。”
婉妃垂下頭來,淺笑低眉不語。太后又道:“怎生碰見的林貴嬪?”
婉妃抬起頭來,趕忙答道:“見著貴嬪妹妹從王帳這邊過去,多嘴問了一句,以為是來向太后娘娘請安的,卻沒想到是從皇上帳中過去的。”
太后訝異地挑了挑眉,道:“皇上帳中?”林貴嬪與皇上久有不睦,平日裏照面都不打,即使是見了也不過是冷淡,怎生特意宣召她去皇上帳中?
婉妃笑道:“說是爲了儀寶林的事,皇上要問緣由。”太后皺眉點了點頭,心中起了幾分不悅,不是吩咐過此事按下不壓麼?
婉妃見她面色不大好,又忙道:“貴嬪似是與皇上起了幾分爭執,說是讓皇上來問太后娘娘。”
太后容色稍霽,緩緩點了點頭,道:“晚些時候,哀家自會跟皇上說明。”
婉妃正了正色,道:“一切但聽太后娘娘做主。”
太后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此事揭過不提,神色間卻略略有了幾分倦怠。
菡芝側立一旁,瞧見她神色,忙道:”太后娘娘,還是稍稍歇一歇,過會兒還傳了溫肅世子覲見呢。“
太后側過臉來頷首頓了一頓,婉妃很是明白的站起身來,笑著道:”臣妾先行告退。“
太后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去內室之中,菡芝上前扶了她的臂膀,兩人緩步向內帳走去,太后眼見著不見賀雪歸的身影,轉頭問道:”雪歸去哪兒了?“
菡芝笑道:”少年人,見著新鮮廣闊的天地,總是要去看一看的。“
太后臉上浮起一抹溫軟笑意來,道:”那便這樣吧,定辛過會兒過來了,再讓她見一見不遲。“
兩人談笑著,進了內帳去。
定辛接到通傳的時候還在納悶,是時,他正與傅沉雲在一處,接了懿旨,向着傅沉雲道:“太后娘娘好端端地怎生要召見我?”
傅沉雲神色頓了一頓,低聲道:“或許是爲了賞賜的事情。”
定辛皺了皺眉,道:“總不是要給我個官兒做做吧?我可不想受那份罪!”
傅沉雲臉色拉了下來,沉聲道:“身為男兒,怎麼能有如此不思進取的想法?身為王孫貴族,更要以報效國家為重。”
知曉自家師傅是個板正的人,定辛見他沉了臉,也自覺有些失言,忙欠身道:“師傅教訓的是。”
說罷,又站起身來,道:“可是定辛不想在朝為官,這官場沉浮,多的是暗無天日的詭譎爭鬥,定辛更想的是戎馬戰場,馬革裹屍,哪怕籍籍無名,也要好許多。”
“再者說,定辛身為皇親貴胄,入朝為官,也不過是虛銜,還要受人仰仗,不敢居此功。所以,定辛寧可不入朝為官。”
傅沉雲聽了他朗朗一通言論,讚許地道:“你能有這般想法,也實屬難得,著實算我沒有白收了你。”
定辛笑著咧開了嘴,道:“所以,即使是太后娘娘讓我入朝為官,我也向她老人家稟明,我要隨在師傅麾下,好好長些本領。”
傅沉雲心知太后傳他去,或許也是爲了賀雪歸的事。只是他雖然心知肚明,卻不知如何向定辛言明,踟躇了半晌,欲言又止。
定辛看他的模樣,詫異地道:“師傅可是有話要訓誡?”
傅沉雲搖了搖頭,道:“並非如此。”
定辛見他神色惆悵,想了一想心道:師傅或許是在想著寧安公主的事,兩人還不知如何才能成婚呢?於是暗暗下了決心,等見了太后娘娘,一定要在太后娘娘面前多為師傅美言幾句。
到了時候,定辛辭了傅沉雲,向太后王帳走去,傅沉雲立在他身後,神色糾結地望了半晌,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定辛到了帳前,行禮稟報,得了令後便走了進去,進門並不見賀雪歸,心中有些詫異,卻見太后在座前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上前行禮道:“定辛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萬安。”
太后慈愛地望著他,道:“起來吧。”
定辛站起身來,一身青玉色衣衫更是襯得眉清目秀,挺立卓群,太后笑道:“你這模樣倒是隨了你的母親。”
定辛笑道:“多謝太后娘娘誇讚。”
太后笑道:“坐吧。”定辛依言坐下,抬起頭來靜等著太后發話。
太后上下左右端詳了一番,越看越覺得自己眼光不錯,定辛這孩子,與雪歸模樣也相配,家世也相當,她瞧著,二人的品性也很是差不離。
頓了一頓,太后先是問了問他旁的閒話,問了問家中的情況,定辛都一一答了,心中愈發奇怪,太后到底想問些什麼,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若真的是想讓自己入朝為官,皇上來說,豈不是更為妥當?
難不成還有其他的事情?
太后又不徐不疾地問道:“可納了側室?”
定辛點了點頭,道:“前年,母親去世前,想著為母親沖喜,來不及立世子妃,便先納了兩房側室。”
太后點了點頭,道:“倒也不算出格。”
定辛莫名其妙地看著太后,並不明白怎生問起了他的家事?
頓了一頓,太后又道:“你的歲數已不小了,雖然側室已經有了,這正房世子妃也該立了。你母親業已過世,國公又不是個細顧的人,哀家少不得要多替她操一操心。可有中意的女子?”
定辛恍然大悟,原是為這個而來,不由得站起身來行了一禮道:“多謝太后娘娘垂憐。定辛已經納了兩房側室,母親的孝期還未曾過,定辛也沒有立業,還暫時未曾想到這裏。只是日後,將側室扶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這大晉王公貴族納的側室並不受王室加封,正經立的正妃纔是要上稟朝廷,載入玉堞。以往的貴族王室,都是擇京中相同門第的貴女聘為正妃,只是後來,先些年的時候,有開將側室扶正立為正妃的先例,後來慢慢的,便也沒有如以往一般那麼嚴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