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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四章 胡鬧

    “胡鬧!”太后沉聲一喝,道:“你是你母親最為要緊的孩子,你母親可是先帝的親妹妹,怎能隨意立世子妃?”

    定辛受了一驚,垂頭道:“定辛知錯了。”

    見他有些委頓,太后緩了緩容色,緩聲又道:“你自己可有什麼中意的女子?”

    定辛垂了頭,這京中的名門閨秀,哪有許多經常拋頭露面的,便是母親在時,常常舉辦宴會,來往的命婦千金有許多,但那時年歲尚小,並不如何想到此處,母親過世之後,便不經常辦這樣的宴會,來往的人自然就少了,自己又天天著意於騎馬弓射,不曾在意過這些。

    見他搖頭,太后放下心來,緩緩露出了一個笑容來,輕聲問道:“你瞧著寧安公主如何?”

    定辛愕然地抬起頭來,呆呆地道:“寧、寧安公主?”

    太后見著他的表情,也甚覺得他對賀雪歸有意,又道:“哀家有意將雪歸許配給你,你二人......”

    正說著,卻聽定辛愣怔回神,急忙道:“太后娘娘恕罪!定辛與公主殿下萬萬不能配!”

    太后見他一驚一乍的模樣,自己也嚇了一跳,面色詫異地道:“怎麼不能了?”

    定辛一張麪皮漲得通紅,紅了又白,白了又紫,最後定格在欲哭無淚的一副面容上,自己這受了驚嚇斷然拒絕,可是該如何向太后娘娘交代?

    “公、公主殿下才貌雙全,又是、又是......”定辛絞盡腦汁地思考著,驀然心頭一亮,道:“又是太后娘娘義女,算起來與定辛是同宗,所以不能相配。”

    太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這既然是義女,又怎能算是同宗,身份沒什麼掛礙,與你正好相配!”

    定辛心裏無語問蒼天,暗暗地道:師傅啊師傅,徒兒並不知道太后娘娘有意將寧安公主殿下指婚給我,這並不算欺師啊。我對師孃的心,可真是日月可鑑的尊敬與坦蕩啊。

    他這邊廂的念頭還沒轉完,太后又道:“哀家看你們兩個就很是般配,若是成了一雙,可是天大的好事。”

    定辛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話來結結巴巴地道:“定辛......並非公主殿下良配,公、公主殿下很好,但定辛......”

    太后詫異地道:“你不喜歡雪歸?”

    定辛憋紅了一張臉,訥訥不出聲,卻聽帳外一陣腳步聲急促地離去,太后詫異地仰頭去看,菡芝會意,走上前去,撩開帳簾看了一看,眼見著賀雪歸的身影遠去,低聲道:“公主殿下這是來了多久了?”

    侍衛垂著頭答道:“公主殿下剛到,正要進帳,卻頓了一頓,不知為何又走開了?”

    菡芝瞭然地點了點頭,放下了簾子,走了回來,附耳到太后面前,聲音卻拿捏到剛剛好讓定辛也能聽見的地步,“是公主殿下。”

    太后頓時覺得不大好,這是被雪歸聽見了?這定辛適才的話分明是拒絕,哪一個女孩子麪皮能聽得了這話啊,頓時有些惆悵不已,這怎生就被她聽到了呢。

    定辛面色尷尬,低聲道:“定辛不知禮數,太后跟前失儀,還請太后娘娘責罰。”

    太后無語地看了他一會兒,還責罰他什麼呢?極力促成的一件好事,竟然到最後落得這樣一個烏龍的結局,虧得她先前還極力向雪歸誇讚過定辛一番呢。

    見他這般模樣,太后竟不知如何是好了,頓了一頓,才道:“你先回去吧。此事是哀家提的唐突了,容後再議吧。”

    定辛如獲大赦,匆忙站起身來,行了一禮,像是屁股後面著火了一般,若不是太后威儀在前,怕是要一溜煙就出了帳子了,好歹還端正地行了禮,步態尚算穩健的出了帳,出了帳便撒開了腿,去尋傅沉雲了。

    等他找到傅沉雲的時候,傅沉雲正在與屬下部署佈防一事,面前的兵士低低地叫了一聲,“大人,溫肅世子來了。”

    傅沉雲面不改色地將部署都說完了,轉頭看向來處,但見定辛氣喘吁吁地一路小跑奔過來,他轉頭道:“你們都下去吧。”

    兵士應了,各自散去忙碌。傅沉雲轉過身來,皺眉看著他道:“怎麼如此慌張?全無一些穩重的男兒氣概!”

    若是以前,定辛或可還行個禮作個揖,道聲是順帶說一句師傅訓誡的是,但是今日他著實沒了那分心情,氣喘吁吁地到了他面前,彎了腰來抓住他的胳膊,氣還沒喘勻就想說話,“師、師傅,不得了不得了......”

    傅沉雲擰了擰眉,低聲道:“天大的事也要平穩地說,唐突失儀,風度都丟得一乾二淨了麼?”

    定辛說不出話來,大口地喘著氣,心中卻道:師傅啊,你倒是還有心思管這個。等到氣喘平穩了,站起身來,低聲道:“師傅,太后娘娘要把師孃許配給我!”

    他這話說得顛三倒四的,全無章法,傅沉雲卻明白得緊,神色頓時一愣,太后竟果真是尋他說此事麼?

    他心中微微一沉,低聲說話,聲音卻有了幾分暗啞,道:“你是如何回的?”

    定辛急道:“我怎麼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欺師滅祖的事呢?當然是推辭拒絕了。”他這師傅認得,其實是半推半就,多的是他剃頭擔子一頭熱。大逆不道、欺師滅祖這話其實並算不上,但也難為他有這份心思。

    傅沉雲感念地看了他一會兒,道:“我知道了。我定然會想些法子,不再教你為難。”

    定辛擺了擺手,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墩子上,面上很是糾結愁苦道:“太后娘娘說了容後再議,怕是念頭還沒打消,再者說,若非是我,太后娘娘也定然要為公主殿下擇一位駙馬。師傅還是要加緊些為好。”

    傅沉雲點了點頭,道:“我知道。難為你了。”

    定辛擺手推辭道:“這是徒兒應該做的。”

    頓了一頓,卻看他神色淡然,雖然有些吃驚,卻並沒有那般失態,按理說,若是知道了此事,即使師傅性子沉穩,不想他一樣,也該流露出幾分異樣的神色來,但現下來看,師傅似是早就知道這樣的事會發生,不由心中起了疑心,納悶地瞧著他。

    傅沉雲心中正在思索對策,轉頭卻看他飽含詫異的目光看向了他,不由回頭道:“怎麼了?”

    定辛凝眉思索了一會兒,良久才踟躇地道:“師傅是不是早知會有此事?”

    傅沉雲心中一頓,此事並非有意瞞著他,只是不知如何向他講明,此時既然他提起來了,便坦坦蕩蕩地道:“確實如此。我早就知曉,太后娘娘要將公主殿下許配給你。”

    定辛大驚失色,詫異地道:“師傅怎生不早些告訴我?”

    傅沉雲面色尷尬了幾分,道:“此事,我並不知道如何向你開口,也並非有意瞞你。今日太后尋你,我想著可能是爲了此事,卻也並不能完全確定,是以也沒有提前告知你。”

    定辛長嘆了一口大氣,道:“師傅瞞我瞞得好苦,定辛適才在太后娘娘面前,險些失儀,也差點就說漏了嘴。”

    傅沉雲歉疚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我的錯,向你賠個不是。”

    定辛心懷坦蕩,見傅沉雲如此坦誠,心中更是有了幾分敬佩,道:“這是徒兒應該的,怎能讓師傅向我賠不是。”

    傅沉雲微微含了笑,點了點頭,定辛詫異又道:“師傅怎麼知曉太后娘娘要將公主殿下許配給我?”

    傅沉雲頓了一頓,想了一想,也並不需要瞞著他,於是道:“雪歸與我相識已久,先前我並不知道她於我有這份心思,便是她向我言明瞭之後,我才知道。也是那時,皇上向我說,雪歸已存了非我不嫁的心思,若是指婚與旁人,怕是要削髮爲尼,青燈古佛,枯寂一生。”

    定辛更是詫異了萬分,道:“皇上竟然也知道?”

    傅沉雲點了點頭,道:“雪歸性子執拗,早已向皇上言明瞭此事,皇上宅心仁厚,自願促成此事。”

    定辛納悶道:“既然如此,便由皇上下旨賜婚,豈不是皆大歡喜?”

    傅沉雲想了一想,想到賀雪歸說過澹臺望舒有要緊護著的人,若是被人知曉,怕是不能如此,又想起那道悠悠的身影,心中微微嘆了一嘆,道:“我如今並無大功在身,如何能求娶公主殿下,太后娘娘必然不願。所以才壓下了此事。”

    這理由雖然牽強,但也算勉強能過得去,定辛瞭然地點了一回頭,道:“定辛知道了。”

    傅沉雲想了一想,又提點道:“今日這話,不可說與旁人知曉,否則公主殿下自然是難做得很。”

    定辛拍了拍胸脯,朗聲道:“師傅放心。定辛決計不會將此事說與第三個人知道。今日的話,便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傅沉雲微微頷首,浮起一抹笑意來,他這“徒兒”,他自然是相信他守信重諾,不會亂嚼舌根,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帶你見一見這諸多的將士。”

    定辛自然欣喜,以往他是世子,見著這些將士,都隔了遠遠的隔閡,不是向他問禮,便是拒他於千里之外,如今能夠這般融入,自然高興的緊。

    兩人說著話,便向着兵士那處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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