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刺客
定辛隨著他的目光一看,心中頓時明瞭,果然是了,師傅可見是情根深種,眼中已見不得旁人了。師傅這目光盡處,可不正是容貌端美氣質卓然的寧安公主?
他師徒二人將眼神同時一望,自然將陪侍在太后的賀雪歸的目光引了過來,她總覺得誰莫名其妙地盯著自己看,往那目光處一尋,卻是傅沉雲和溫肅世子定辛。
傅沉雲眼中情緒莫名,遙遙地望著她,她心中一喜,自然將定辛的目光自動忽略,她浮起溫婉的笑意來,對著傅沉雲淡淡展顏。
傅沉雲不防被她撞見個正著,頓時收回了目光,低下頭來,轉而望著場中作舞的舞姬們。被賀雪歸的目光無端一看,心中倒像是丟了魂似的,急忙拿起案上的酒杯,一飲而盡,壓了壓噴涌的思緒來。
定辛見了賀雪歸這婉轉笑容,自覺她這笑意如春風拂面,很是溫煦,心中頓時疏朗不少,自己心中唸叨著,這或許就是以後的師孃罷?想到此處,便也向著賀雪歸“溫婉”的笑了一笑,以示尊敬。
賀雪歸瞧著傅沉雲轉過了頭,心中便有些黯然,看著定辛一臉崇慕的神情,想起太后要與她指婚之事,頓時別過了臉去,不再看他。
定辛卻自覺師母已經收到了他的尊敬與崇拜,喜滋滋地轉過了頭來,向着傅沉雲道:“公主殿下果真是生得美麗無雙,這一笑,便笑到了定辛心中去了。”
傅沉雲心中無端一股怒氣上涌,轉頭說話,語氣已帶了駁斥,道:“怎地見一個愛一個,公主殿下豈是同旁人能一樣的?便是身為世子,卻也不能說這樣的話,無端便褻瀆了公主的身份!”
定辛被劈頭蓋臉說了一頓,大是愕然,見著傅沉雲的形狀,心中想著,師傅莫不是吃醋了?不許旁人看一眼“師孃”,也不許“師孃”對旁人笑?這樣一想,自己便覺得很明白了,垂頭恭敬地道:“是,定辛知道了。”
傅沉雲也自覺自己有些失態,見他如此模樣,倒也不好說什麼,訕訕地扭過了頭,不再言語。兩人便止了話頭,轉過頭去看那舞娘。
那場中舞娘的舞步和鼓點也越來越急促,那中間的女郎擊鼓而舞,身體便急速地旋轉了起來,那豔豔的裙襬和身後的火焰已分不清哪個跳動的更快了,看得眾人眼花繚亂,紛紛擊掌叫好。
林半夏也露出笑意來,玉嬪卻在身後嘟囔道:“便是二公子府中的舞姬,不僅能轉得這樣快,還能飛起來呢,無端地就能灑下來數些花瓣來,叫做‘天女散花’,不知比這精彩上多少倍呢?”
林半夏聽她說話,知道她是使小性子,笑著搖了搖頭不再答話,只由著她一個人唸叨她的二公子,自己專心致志地看起了場中的舞蹈。
眾人正看得認真,驀然地,聽見隔壁的棚子裡發出一陣尖叫聲來,眾人紛紛去看,傅沉雲神色一動,拍案翻身躍起,向着那異聲處飛速掠去。
眾人不明所以,場中的舞娘也停下了舞步,驚惶地圍在一處,面面相覷地看著眾人。林半夏看著這一場變故,微微露出了冷笑,果然來了,那異聲之處,除了儀貴人,還能有誰?
舞樂被打斷,澹臺望舒和太后也向著那異聲之處看去,正在眾人不知所措間,卻不知哪處又起了一陣驚叫,眾人被驚得目瞪口呆,紛紛去看,卻看一個宮女模樣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走進場中來,哀聲哭叫著。
眾侍衛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抽出兵刃,在澹臺望舒和太后帳前護成了一道人牆,高喊道:“護駕!”
變故陡生,眾人不及反應,已被那御前侍衛亮晃晃的兵刃嚇了一跳,澹臺望舒坐在位置上,神色倒是淡然得緊,看著面前密不透風的人牆,站起身來道:“何事?”
傅沉雲先已到了儀貴人帳前,卻見她花容失色,望著面前的案几,案几上斜斜*一個匕首,入木三分,明晃晃地立著,他神色頓時緊張起來,道:“貴人別怕!”
儀貴人抖抖索索地指著眼前的兇器,說不出話來,聽見澹臺望舒發話,傅沉雲站起身來拱手道:“啟稟皇上,貴人案上無端多了一把匕首!”
澹臺望舒擰了擰眉,太后頓時緊張起來,道:“匕首?可是有刺客?”
澹臺望舒回頭安撫了她片刻,又揚聲道:“將御前無狀的宮女帶上前來。”話音一落,便有侍衛擰著那宮女的胳膊走上前來,澹臺望舒分開人牆,踱步到他跟前,傅沉雲已走上前來,道:“皇上小心。此人不知是何身份。”
澹臺望舒擺了擺手,低頭端詳了那宮女一眼,道:“這女子我識得,似是儀貴人跟前的瑞珠?”
那宮女慌慌張張地抬起頭來,神色緊張道:“皇上明察。”
澹臺望舒淡淡地嗯了一聲道:“何事驚惶?”
那宮女嚇得魂不附體的模樣,抖抖索索地道:“啟……啟稟皇上,奴婢適才瞧見一道黑影……從營帳前過去了……”
澹臺望舒“哦”了一聲,道:“你是說,有刺客?”那宮女慌亂地點頭,道:“那黑影鬼鬼祟祟,卻不知要做什麼,奴婢驚叫了一聲,卻不見了。”
正說話間,又聽見外間來傳,道:“報!”
眾人紛紛抬頭,卻見一個兵甲著身的侍衛一溜小跑走上前來,澹臺望舒看著他近前,道:“說。”
那侍衛半跪行禮,道:“啟稟皇上,屬下適才發現刺客,與刺客交了手,被那刺客逃脫!”
澹臺望舒還沒答話,太后憤然起身,道:“混賬!竟然放走了刺客!”
那兵士更低頭深了一分,道:“太后娘娘恕罪,皇上恕罪,屬下傷了那刺客,那刺客見已驚動,無心戀戰,便逃脫了。”
澹臺望舒神色淡然,道:“既然傷了,那定然是逃不遠,搜!”
傅沉雲領了命,拱手尊是,踏步離開點將搜查各帳,儀貴人此刻也被帶近前來,神色驚慌無措,魂不守舍的模樣。
澹臺望舒看了她一眼,眉頭皺了一皺,轉身向着太后道:“母后,還是移步大帳,安全要緊。”
太后環顧了四周一眼,卻見諸人人頭攢動,紛紛不知所措,嘆氣道:“好。”
澹臺望舒轉頭道:“護送太后回帳。”自有一隊兵士領命,列保衛狀送太后回了大帳。
澹臺望舒轉眼看了看場中諸人,沉聲道:“徐賀之!”
有人出列,拱手道:“微臣在。”
“此事你來負責,抓到,殺無赦!”澹臺望舒語氣冰冷,眾人心中一悸,紛紛稱是。
儀貴人一臉梨花帶雨,聽見這話,心中倒是一跳,她並不曾安排什麼真正的刺客,只是想引起皇上和太后的注意,將自己的計劃延伸下去罷了,如此一來,倒是果真來了刺客麼?
她心中惴惴不安,竟也忘記哭了,呆呆地坐在一旁,澹臺望舒安排妥當,轉身道:“移駕大帳!”
兵士們領命,簇擁著後宮諸妃和他,一同回了王帳。
進得大帳之時,太后正坐在榻前,一臉焦急的模樣,澹臺望舒近前扶了她的手,安撫道:“母后不必擔心,朕已安排了妥當,如若果真是有刺客,想來不會跑遠的。”
他說的雲淡風輕,太后心中可不這麼想,畢竟是出了刺客這般大的事情,澹臺望舒扶了她坐下,自己也矮身坐了,命人給受了驚嚇的儀貴人抬了把凳子,讓她坐下,道:“儀貴人,你瞧見了什麼,說出來讓朕聽聽。”
儀貴人心中慌亂,不明所以後續的情況,見澹臺望舒問,自然是死撐下去,顫顫巍巍道:“臣妾坐在棚中看舞,卻……卻不經意看到……有、有一道黑影從臣妾棚前而過,……待要叫出聲來的時候,面前的案上已有了一柄匕首,臣妾什麼都沒有看清楚……”
澹臺望舒淡淡地點了一回頭道:“是什麼都沒有看到嗎?”
儀貴人握著絹帕擦淚,點了點頭道:“是。”
澹臺望舒轉頭看向瑞珠,道:“你再說一說,是個什麼樣的情形?”
瑞珠跪在地上,頭埋得深,道:“奴婢出去小解……便回來之時,看到……看到一個黑影……從奴婢面前過去了……奴婢還沒來得及反應,就不見了……奴婢這才嚇得大叫出來……”
主僕二人說的一樣,都是隻見到一個黑影,澹臺望舒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太后道:“出了這樣大的事情,竟然一點都沒有看清楚嗎?”
瑞珠伏在地上,抖抖索索地道:“奴婢……奴婢……”
澹臺望舒又道:“可看清楚了那黑影有多高?”
瑞珠想了一想,這儀貴人與自己說得話中,可沒有這樣的情況,不由得抬起頭來看向儀貴人,眼露悽惶,儀貴人承了她的目光,自己心中也是百般糾結,抽出了手帕拭淚,只做看不見。
瑞珠見她的神色,委屈地低下了頭,囁喏著道:“奴婢……看著似是個男子……”
澹臺望舒點了點頭,還沒說話,卻聽帳外道:“啟稟皇上,傅大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