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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反間計

    憫枝眼淚潸然,回過頭來,哭了起來,道:“娘娘饒命……娘娘恕罪……”

    憐葉添了茶水回來,在內帳之時,便聽見外間這動靜,卻只是聽在耳中,不明所以,急急忙忙添完了茶水,迴轉一看,林半夏手中拿著一柄匕首,靜靜地看著憫枝,神色中滿是失望,不作言語。

    白芷站在一旁,火氣冒到了頭上,口中仍然罵道:“你這個丫頭,娘娘待你溫善,你竟然藏了這麼毒的心思,想害她,你這良心可是被狗吃了麼?”

    憐葉自覺事情不好,轉頭去看憫枝,憫枝跪在地上,抖抖索索地哭泣,連話也說不完整了,頓時心裏一涼,憫枝姐姐這是做了什麼錯事?

    玉嬪走上前幾步,走到林半夏面前,低聲道:“姐姐,可是將這丫頭押出去,讓刑律司去問她?”

    憫枝聽著這麼一句話,渾身一顫,那刑律司怎會是個好去處?但凡有罪的宮女去那裏頭,幾乎就等於是沒了命,她頓時慌亂起來,跪在地上膝行了幾步,終是全身驚嚇得沒有力氣,只走了兩步,便癱軟在地上,哭叫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婢什麼都說,什麼都說……”

    林半夏擱下了匕首,瞧著她狼狽的模樣,心中終是有些不忍,她入宮這許久,自然知道這跪在地上被人問罪的模樣,雖然她之前並不是心懷鬼胎,讓人捉了把柄,瞧她這模樣,也是不忍注目,別過了頭,低聲道:“你說,本宮便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憫枝聽了這一句,如遭大赦,抬起頭來,便是口齒不清,也算是磕磕巴巴地將事情說囫圇了。

    她邊哭邊說,自然是斷斷續續地,林半夏坐在榻上,聽得卻與林和德跟她說的沒什麼差別,不過是儀貴人指使她將帶血的衣衫藏在壁櫥中,待“刺客”出沒之時,將兵士引到她的帳子中來,讓她有口說不清。

    聽完了這話,白芷很是生氣地罵道:“好個狠心的丫頭,便是將你丟給刑律司也不為過。”憫枝說完了話,便委頓在地上,哀哀哭泣。

    玉嬪聽了全部,轉過頭來,問道:“姐姐,現下怎麼辦?”

    林半夏低下頭,沉思半晌,良久抬起頭來道:“既然如此,我便讓她來搜查,倒是省得她白安排了這麼一齣戲。”

    玉嬪想了一想,若是就此揭發,這帶血的證據倒是還沒有落在林半夏房中,便是知道了,也不過是打發了憫枝,儀貴人若是花言巧語,或許便將這事糊弄過去了,若是等著她來這帳中搜查,卻一無所獲,看她還有些什麼話好說。

    “姐姐想的周全。”

    林半夏神色明暗莫辨,想了一會兒,向着憫枝道:“這兩日,你照常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只唯一一點,莫讓她發現了異常,這便是你戴罪立功的唯一機會,你可明白?”

    憫枝慌忙叩頭,道:“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林半夏看著她滿臉淚痕,很是嘆了口氣,又問道:“你與儀貴人是何時搭上的線?”

    憫枝顫顫巍巍地道:“去年裏,儀貴人同蘇貴妃一同來行宮裏住了些許時日,見過奴婢幾次,此次知道皇上秋狩,便早早地從宮裏傳了話過來,要我準備著。”

    林半夏眯了眯眼,果然是蘇漫漫,想了一想,又道:“那月華臺的佈置,可也是宮裏傳過來的話?”

    憫枝的眼淚流到了腮邊,頓住哭後,幹在臉上便有些癢,提了袖子擦了一擦,抽噎著道:“是的。可是傳話的卻不是一撥人,月華臺的佈置說是景德殿來人傳的話。”

    “那你可將此事告知了儀貴人?”

    “奴婢並沒有來得及說,傳過話之後,便是準備佈置清掃,貴人們一來,沒有時間去與儀貴人說這些,便是儀貴人叫我過去說話的時候,也只是說的是匕首和衣衫的事情,奴婢並不曾說過此事。”憫枝一五一十地答道。

    林半夏心中略略定了定心,那便是蘇漫漫尚不知曉澹臺望舒與她的事情,便能少了很多風波。

    玉嬪詫異地站在一旁,低聲道:“姐姐問這個做什麼?”

    林半夏搖了搖頭,不欲回答,道:“今夜,你便回去,將臉上的淚擦乾了,莫讓人瞧出異樣來。”

    憫枝磕頭答應了,憐葉捧著茶水立在一旁,已是渾身冰涼,手也是微微地抖著,晃得那茶壺蓋子噠噠直響,林半夏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道:“這茶水便放下吧。”

    憐葉磕磕巴巴應了,慌忙走上前來,那茶壺放了下來,林半夏瞧著她,她卻似是不敢看她一般,彷彿她長了一副吃人的模樣似的,放下了茶壺,便低著頭退下了。

    林半夏淡淡地道:“憐葉,將憫枝扶了,一同回去吧。”憐葉低著頭應了,走上前去,扶了憫枝,兩人相攜退了出去。

    林半夏望著她的背影,不由得有些無奈地笑,“倒是嚇著這丫頭了。”

    玉嬪也望著兩人出去,低聲回道:“便是讓她也看一看,莫存了一樣的壞心思。”

    林半夏搖頭低嘆,卻似舒了一口氣一般,渾身便有些鬆懈下來,轉頭看著玉嬪,道:“你便早些回去吧,明日一早還要向太后娘娘請安。”

    玉嬪點了點頭,忽而展顏一笑,道:“今日瑾嫣纔算是真正瞧清楚了姐姐的為人。”

    林半夏看她的模樣,啞然失笑,道:“可是凶神惡煞地極了?”

    玉嬪搖了搖頭,翻著眼睛想了一想道:“姐姐這樣的為人便是很好,若是待你好的人,你一同對待,待你不好的人,你也一同對待,在瑾嫣看來,可不是什麼好品性。”

    林半夏揚了揚眉,眼中露出一抹促狹的笑意來,道:“那我二哥哥可是個什麼品性的人?”

    玉嬪突然聽她說起夏驚羽,頓時面上一紅,道:“姐姐不許取笑我,我……我……我回去睡覺了。”說罷,便轉頭噔噔噔地向簾外衝去,掀了簾子,一陣風似的回去了。

    林半夏望著她的背影,笑了一笑,眼眉中卻又浮起淡淡的擔憂來,若要放玉嬪出宮,可該尋個什麼樣的由頭,纔算合理合衆?又或是,該不該將玉嬪入宮是夏家所派的事情告訴澹臺望舒?

    若是告訴了他,夏家和他該如此自持,一屆朝臣竟然安了這樣的眼線在宮中,可是什麼意圖?便是沒什麼惡意,澹臺望舒難道會心無芥蒂地不把這事當回事麼?

    若是不告訴他,又該怎麼面對他?林半夏想及此事,心中便不比適才的憫枝一般了,也是腦海中一團漿糊一般,那此起彼伏的念頭便如咕嘟嘟的滾粥一般,響個不停。

    她想的入神,連帳中進了人都沒有發覺,直到被人一把擁住,才驚得回了神,澹臺望舒屏退了白芷,還看她一無所覺地沉思入神,見她回過神來,伸手在她鼻頭上颳了一刮,道:“半夏可是在思念朕?”

    林半夏回過頭來,見著一副熟悉的面容,笑意溫然,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皺起了鼻頭,道:“你又來這套!?”

    澹臺望舒親暱地碰了碰她的鼻尖,笑道:“便是隻有你,才吃朕這一套,所以朕才樂此不疲。”

    林半夏漾開笑意來,兩人相依相擁,纏綿親吻了片刻,澹臺望舒才放開她,將她擁在懷中,道:“可是處置妥當了?”

    林半夏想起適才的事情,道:“處置妥當了。”澹臺望舒點了點頭,眉頭微微沉了一沉,雖然下了這麼個套,但若是能因此將儀貴人遣了,也是好事。

    帳中沉寂片刻,林半夏頭枕在他肩上,想了一想,那縈繞在心口的念頭百轉千回了幾折,才吞吞吐吐地說出口,“若是我有朝一日因為一些事瞞了你,你可會怪我?”

    澹臺望舒眼眸一眯,低聲笑道:“便是你因為愛上了別人瞞了我,那朕還不該生氣麼?”

    林半夏被他逗得笑出聲來,笑了片刻,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澹臺望舒想了一想,語氣悠然道:“若不是因為這個,那倒也無妨,終歸是朕不會再因為旁的事情負你。”

    林半夏心中暖意微涌,伸手便將他的腰身環得更緊了一些,將腦袋擱在他肩上蹭了一蹭,面上露出的可不就是小女兒嬌態的笑意來。

    澹臺望舒環著她的脊背,低聲道:“過幾日便是射鹿大典,很是精彩,你且看著朕為你奪得頭籌來。”

    林半夏仰起頭來,眼眸中情意涌動,道:“我自然信你。只是,莫要傷了自己就是。”

    澹臺望舒低下頭來,低頭封住她豔豔紅唇,笑意從唇邊漾開,道:“若是能得你心疼一泣,朕倒是想傷上些許,可看看你為朕心疼是個什麼模樣?”

    林半夏握拳打在他肩頭,低哼道:“若是你受傷了,我便不會理你,由著你自生自滅罷了。”

    澹臺望舒低笑聲漾在帳中,很是一會兒才散去,估摸了一會兒時間,便在她額上落下一吻,道:“朕還有事情,總是不能陪你,你早些歇息。”

    林半夏閉著眼睛承了這甜蜜的一吻,感覺那溫軟的觸覺落在自己額頭上又離開,才又睜開眼睛,低聲應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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