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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四章 識破

    他正想得入神,突聞澹臺望舒冷哼一聲,道:“想些什麼?”

    夜來訝然抬頭,聽著他語氣不善,雖然與他相識十數年,卻仍然是不好隨便將這實話說出口,拱手道:“微臣是看皇上和貴嬪娘娘情深意重,心中感嘆。”

    澹臺望舒並不信他這一套鬼話,從鼻孔裡又是冷哼出一聲來,“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夜來暗搓搓地想了一想,您是知道我想些什麼,便知道啊,您心裏也是明白得很。

    澹臺望舒話音剛落,又道:“還有一樁事,你去查一查。”夜來一聽,來了精神,拱手道:“皇上請吩咐。”

    澹臺望舒捋了一捋馬脖子上油光水滑的鬃毛,伸手握緊了韁繩,說話的語氣便帶了不可名狀的怒氣,道:“你去查一查,林貴嬪帳中的侍女。”

    說罷,翻身上馬,徑直遠去了。

    夜來本就是暗中護衛他,這再往前便是明目之下了,是以並沒有跟上去,只站在當地,心中默然道:我這御前麒麟衛,如今倒是屈尊要去查一樁後宮紛爭了,唉,這果然,人啊,被情愛迷昏了頭腦,便是什麼也都捨得了。

    想了一想,暗自笑出聲來,仰起頭來,很是感嘆了一番,便牽著馬徑直走了一段,趁著夜色掩映,消失不見了。

    林半夏回了帳子,白芷倒是守在燈下,昏昏欲睡,見她挑簾進來,舒了一口氣,放下了心來,站起身來迎她,伸手解她外衣,瞧著她身上還有些枯草,又見她臉色緋紅,神色羞澀,心中頓時一個激靈,不由得便冒出了些莫名的畫面來,想了一想,暗自唾棄了自己一番,將那畫面從自己腦海中驅除出去,便當做沒看見的模樣,繼續適才的動作。

    林半夏倒是沒有在意她的神色和動作,解了外衫,低聲道:“夜中可有人來?”

    白芷聽她問,便道:“不曾有人來。”

    林半夏想了一想,玉嬪說她有些不舒服,便是睡得早了,憫枝若是想有些什麼動作,怕也不會是在此時,不由得點了點頭,道:“難為你等我了,早些睡吧。”

    白芷嗯了一聲,將那預備好的水捧在她面前,讓她洗漱了,看她歇下了。這才收拾收拾,回去了。

    到了次日,林半夏一早便起了身,在外面不比在宮中,請安倒是少不了的,將將要出門前,想了一想,道:“憐葉便跟著我去吧。白芷,玉嬪昨日就說她有些不大舒服,想必請安也是向太后娘娘告過假的,你過會兒便去看看她。我請了安回來,就去看她。”

    白芷和憐葉都應了是,林半夏又道:“憫枝,你便留下來,看著帳子吧。”

    憫枝心中正是納悶自己的去處,聽她這樣一說,心中雖有些詫異,也笑著應了道:“奴婢遵命。”

    林半夏交代完了,便帶了憐葉去太后帳中。走到門前之時,守帳的兵士便向她低了低頭,以示問安,憐葉撩起帳子,林半夏進了帳子,低下頭疾走兩步,道:“臣妾參見太后娘娘。”

    太后坐在正座上,正在喝著暖茶,轉過頭來瞧了她一眼,笑道:“起來坐吧。”

    林半夏謝了恩,便在位子上坐著,抬起頭來,看了一圈,位子上已坐了幾個人,婉妃自然是坐在太后下首,與太后聊著家常,說話打趣,儀貴人坐在婉妃下面,看倒是不看她,自顧著擺弄自己的指甲。

    林半夏低頭掃了一眼,倒是她指甲上蔻丹鮮豔,一派豔豔嫵媚。她皺了皺眉,這樣濃紅或濃紫的蔻丹,向來是蘇漫漫所喜,襯得她一張嬌豔如花的容貌更是嫵媚動人,向來也是隻有她才用,便是呈貢上來的蔻丹,也多數是在她哪裏,甚至於有時候連婉妃也不曾有,這儀貴人倒是能用的上了?

    她心思在心中一轉,便不多作聲,只轉過頭去聽著婉妃和太后閒談,賀雪歸立在太后身後,時不時地插上一句,氣氛很是和樂。

    她只坐了一會兒,卻瞧著上首很是有人瞧著她,便以為是賀雪歸,抬起頭來看她,卻看賀雪歸正接著婉妃的話茬,講一件新鮮事,逗得太后笑得合不攏嘴,瞧那情形,卻不是她,不由得便有些疑惑,轉頭看了一看,卻是太后身邊的侍女,菡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轉過頭去了。

    林半夏很是不明所以,倒是自己有什麼不對麼?想了一想,菡芝卻只望了她一眼,便轉頭去看儀貴人,也在儀貴人身上注目良久,才轉回神,低下頭看著太后,微微淡笑。

    林半夏心中暗自思忖,或許是她一時無聊,多看了兩眼罷了,又不是隻看著自己一個人,這樣一想,便鬆了口氣,忽略過此件事,不再想了。

    只坐了一會兒,林半夏便起身告退,道:“啟稟太后娘娘,玉嬪身體有些不舒適,臣妾與她住得近,便去看一看她。”

    太后點頭唔了一唔,露出笑容來道:“好。你便去看看她,可是有哪裏不舒服,若是不大習慣這京中的氣候,可該早些找太醫來看一看。”

    林半夏屈膝行了一禮道:“臣妾代玉嬪妹妹,謝太后娘娘垂憐慈悲。”說著,行了一禮後,便退了三步,轉身走出了帳子。

    憐葉跟在身後,道:“娘娘,玉嬪娘娘那裏可是大不好?”林半夏想了一想,站定了步伐,道:“先不論是好還是不好,你且去看一看隨行的太醫裡,請一位過來給玉嬪瞧一瞧,我先過去看看她如何了。”

    憐葉不疑有他,便道了聲是,轉身去尋太醫的帳子了。林半夏看著她的背影遠去,轉身便向玉嬪的帳子走去,掀開簾子,玉嬪和白芷正支著下巴坐在帳中,見她進來,很是有些高興,站起身來道:“姐姐。”

    林半夏走上前去,道:“怎麼樣了?”

    玉嬪轉過頭看白芷,白芷道:“娘娘走後,奴婢便說來玉嬪娘娘這裏了,留著她一個人看帳子。”

    林半夏瞭然地點了點頭,道:“這會兒太后娘娘正與婉妃娘娘說話,我也藉故說是來你這裏,遣了憐葉去請太醫,這中間的空隙不多,過會兒便該有些動靜了。”

    玉嬪點了點頭,兩人相視一望,一同走了出去,隱了身形,站在玉嬪的帳子之後,那處並不怎麼顯眼,過往的兵士也不多,卻能看著林半夏的帳門口。

    兩人不動聲色,屏氣凝息,過了一會兒,果不其然,憫枝便從那帳門口走了出來,四處看了一看,又朝著玉嬪的帳門口看了一眼,卻見裡面很是靜悄悄的,踱近了兩步。

    林半夏皺了皺眉,腦海中剛轉過一個念頭,便聽見帳子裡傳來白芷的聲音,道:“娘娘可要注意些,這裏的風大,若是不注意,便要受些風寒。”

    林半夏忍不住想笑,這白芷,倒很是機靈,憫枝聽了這話,神態便有些放鬆,定了定神,便向着帳子後面走去,走過林半夏和鬱瑾嫣藏身的地方之時,兩人矮身躲在了帳子後。

    見她走遠了,才輕了足音,跟了上去。

    走過一段路,越過了幾個不起眼的帳子,憫枝頓住了腳,因怕被瞧見了,兩人站得遠了些,卻看她像是跟誰說話的模樣,神色很是有些焦急驚惶。

    風聲也大,只是聽不清楚說些什麼,林半夏想了一想,便大著膽子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瞧一瞧,那與她說話的人是誰?

    走前了兩步,便看著那帳子擋著的半張臉龐來,朱脣微啟,瞧著那嘴唇碰合的模樣,說話倒是很快,只是再往前,便要和她撞個正著,不便再向前走了。

    林半夏心中有些懊惱,卻眼皮往下一看,瞧見了那說話之人擱在腰間的手,手臂半抬,兩手半握放在腹前,正是宮中嬪妃常用的禮。那手上,蔻丹鮮豔,好不眼熟。

    林半夏心中冷笑了一聲,便退了回來,鬱瑾嫣低聲道:“可瞧見了?”

    林半夏淡淡地點了點頭,道:“走吧。”

    鬱瑾嫣見她神色自然,想著她一定是有了主意,便跟在她身後,回了帳子。

    白芷見她二人回來,也是一臉急切,道:“娘娘,可捉到是誰了?”

    林半夏矮身坐了下來,伸手從那桌上拿了茶壺斟茶,慢條斯理地道:“我倒是想看看,她們究竟想要如何?”

    說著,神態自然地斟好了茶水,抵在唇邊,輕輕地呷了一口,又放下茶盞道:“倒算不上是什麼大事,只是等著她們要玩什麼花樣罷了。”

    白芷看她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樣,便略略放下心來,想了一想,又有些不忿道:“娘娘如此避事,倒是不知道她們還要如此緊追不放!”

    林半夏垂下眼睛來,緩緩地道:“以前我是太子正妃,在這後宮裡便是有許多名不正言不順的地方,如今,便是有一些蛛絲馬跡,怕是也不能容於她們眼中。”

    玉嬪坐下來,道:“可見這後宮之中,便不是你不想惹事也不行的。”

    林半夏抬眼看了她一眼,露出些許笑容來,道:“你倒是一副什麼都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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