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六十八章 莫名昏倒
林半夏踱了幾步,走到那案几前,伸出手指來細細觸控了一回,從心底裏泛起甜蜜來,想了一想,回頭道:“聽說北山行宮裏,有一處從山中引下來的溫泉?”
憫枝點了點頭道:“回娘娘,是的。溫泉建在華清殿內,離咱這月華臺不遠。”
林半夏笑道:“你們先下去吧,我歇息片刻,想先去泡一泡。”憫枝笑了笑道:“是。那奴婢讓憐葉給您備晚膳,奴婢先去華清殿中拾掇拾掇,等著娘娘。”
林半夏笑著點了點頭,兩人便退了出去,白芷將到了的行李收拾齊整,擺放好,回頭問道:“娘娘,可要叫著玉嬪娘娘一同去?”
林半夏露了笑意,道:“好。你過些時候去叫她,我便去華清殿內等著她。”
白芷應了,等收拾齊整,天色已黑,憐葉果然手腳麻利地呈上了飯食,林半夏用了,天上清月漸升,一派溫柔的模樣。
這月華臺離華清殿還有些距離,林半夏帶了憐葉漫步走著,一來是爲了消食方便等會兒泡一泡,二來倒是想欣賞欣賞行宮內的景色。
一路上,倒也頗有樂趣,憐葉是個愛說的,可不比白芷遜色,向着她嘰嘰喳喳地講解著行宮內的一景一致,林半夏含笑聽著,時不時地符合一二。
因為走得慢,平日一刻鐘便能從月華臺到華清殿,兩人倒走了一刻半鐘,因為走得慢,過不多時便被身後的玉嬪趕上了。
聽見玉嬪叫她,林半夏止住步伐,回頭去看,果不其然,玉嬪便在白芷和隨身侍女的陪同下,向她走了來。
“你倒是走得快。”林半夏回頭笑道:鬱瑾嫣笑道:“是姐姐走得慢了吧。”
兩人說說笑笑,過不一會兒便到了華清殿,憫枝果然在裡面候著,見兩人來了,福身行禮,“參見娘娘。”
林半夏頷首示意讓她起身,道:“這是玉嬪娘娘,與本宮一同。”
憫枝又向着玉嬪見了禮,伸手引著兩人進殿裡,轉過幾扇門,繞過屏風,眼前便是一口四邊見方的水池子,池子上氤氳冒著熱氣,直薰得屋子裏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那水面上漂浮著或白或紅的鮮豔花瓣,被熱氣一蒸騰,散發出幽幽的香氣來,沁人心脾。鬱瑾嫣喜笑顏開,蹲在池子邊,掬了水捧在面前聞了一聞,回頭笑道:“姐姐,這水很溫呢。”
林半夏笑了一笑,向着更衣的地方走去,回身道:“快些過來換衣服吧。”
鬱瑾嫣伸手打了打水面,激出數百水花來,四濺空中,自己跟著咯咯地笑了起來。
褪了衣衫,林半夏赤足踏入水中,水溫剛剛好,她這顛簸了一日的身體此刻被湯水溫熱包圍,不由得滿足的嘆了一聲,鬱瑾嫣也隨著入了水,自得其樂地將那花瓣撩到自己手臂上又洗掉,樂此不疲。
林半夏隔著半池子的霧氣笑著看她,道:“原是個傻丫頭,便是這樣也能玩的開心。”鬱瑾嫣嘟起嘴巴來,道:“瑾嫣想著姐姐,姐姐倒想著取笑我。”
林半夏笑出聲來,鬱瑾嫣眼中露出壞笑來,伸手便在池子上用力地拍了一拍,頓時水花四濺,迸到林半夏眼前身上,林半夏笑著去擋,卻架不住她連番攻勢,一時小女兒心性起來,也掬了水往她的方向潑去。
華清殿內頓時水花四濺,笑語連連,也帶著地面上也落得全是水痕,白芷和憐葉、憫枝在岸上躲閃不及,也濺了許多的水花,一時間連忙躲避奔走,鬧成一團。
鬧了一會兒,兩人才算是累了,鬱瑾嫣先開的頭,自己也率先求饒,道:“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林半夏這才罷手。
兩人蒙了一頭一臉的霧水,對視一眼,不由得失笑,鬱瑾嫣玩鬧夠了,倒是先鬧著要起身,可惜衣衫已是溼涼,已是穿不成了。
鬱瑾嫣回過頭來道:“姐姐,這下壞了,我們出不去了怎麼辦?”
林半夏問明瞭緣由,笑著喚道:“白芷,月華臺離得近,你去取兩套衣裳過來。”
白芷笑著應了,自然去了,過了好大一會兒,迴轉來手中捧了兩套衣裳,鬱瑾嫣泡得悶,自然起身先穿衣服,林半夏身上的乏意倒是還沒有消,便多待了一會兒,讓憐葉送了她回去。
她一走,倒是靜了不少,林半夏歪著頭靠在池邊小憩,因著水汽朦朧,薰得人全身毛孔都散了開來,放鬆不少,林半夏只覺得全身鬆軟,有些昏昏欲睡。
白芷和憫枝退了出去,候在屏風後麵,過了一會兒,卻聽見殿外響動,白芷奇怪,起身去檢視,轉過去一看,外面卻是空無一人,心中不由得奇怪,轉過身來,卻看憫枝已是歪頭倒在了一邊,心裏頓時大驚,急忙上前搖晃了她一番,連聲呼喚,憫枝眼皮緊閉,卻是沒什麼聲響,倒是不知道是暈過去了還是怎麼樣?
白芷想起林半夏,顧不上她,急忙往裏面衝去,池水中波紋盪漾,卻是空無一人,林半夏不見了!
白芷腦子轟然一炸,心都要跳將出來,膝蓋上一軟,便要跪倒在地,卻見林半夏從屏風之後轉了出來,兀自正繫着身上的外衫,見她的一幅模樣,頓時有些奇怪,詫異問道:“白芷,你這是怎麼了?”
白芷眼中已聚起淚光來,抬眼瞧見她,卻是全身的力量都鬆弛了下來,委頓在地上,眼淚便流了下來,“娘娘……嚇死奴婢了。”
林半夏很是詫異地向她走來,瞧她的模樣倒是受了什麼大驚似的,扶起她來問道:“怎麼了?”白芷揪住她的衣衫,道:“憫枝不知為何昏過去了?”
林半夏大是意外,皺眉道:“怎麼回事?”說著,便向屏風外走去,白芷擦了擦眼淚,跟著她一塊出去。
憫枝倒在地上,仍是沒有聲息,林半夏心中一凜,蹲下身並指放在她鼻間,放了一會兒,感覺到她氣息溫熱,還是有氣息,不由得鬆了口氣道:“沒事,只是昏過去了。”
說罷,轉身向着白芷,神色間已是沉重,卻不經意地竟然在這殿中昏了過去,可是出了什麼事情,“你與我細說,出了什麼事?”
白芷想了一想,抽抽搭搭地將事情跟她說了,林半夏神色間大是意外,這好端端地外殿怎麼會有人,只一個打眼的功夫,憫枝怎麼就睡了過去呢?
思來想去,卻覺得不安,心中警覺萬分,低聲命白芷護著憫枝,轉眼一瞧,那殿旁一側,立了一根數尺長的木棍,拿了過來拎在手中,輕手輕腳地向屏風外走去。
她心中惴惴不安,手中握著的木棍也有些石碾,她定了定神,又握緊了一些,警覺地看著周圍的情況,繞著那池子轉了一圈,卻是一無所獲,轉回到白芷身邊,憫枝猶自昏著,她沉聲道:“我們先回月華臺,讓她醒了來,再細細問問。”
白芷委屈地應了是,便僅僅是留著一人看護憫枝也是不安全,兩人便扶了她起來,一同向殿外走去,這昏著的人身子沉重,饒是兩人合力,走到一半,也是氣喘吁吁。
這夜裏來,周圍倒是沒有什麼人,瞧著小路旁一塊大石矗立,兩人將她扶在石頭上微微靠著,各自喘息了一陣,歇上一歇再走。
正在兩人喘息間,那頭卻走來一隊人來,提著燈籠,步伐整齊地向着這方而來,白芷探出頭去瞧,瞧見是五人一隊的穿盔帶甲的兵士,喜出望外地回頭道:“娘娘,是夜裏侍衛。”
林半夏舒了一口氣,道:“叫了過來幫上一幫。”
白芷走出石頭陰影來,倒驚得那兵士一跳,紛紛喝道:“誰?”
白芷走上前去,微微福了一福,道:“各位兵士,我是涼月宮林貴嬪娘娘侍女,有些忙想請各位幫一幫。”
為首的人很是詫異,提高了些燈籠,看她確實一身宮女裝扮,倒是舒了口氣,拱手道:“姑娘帶路。”
白芷做了請的手勢,便向林半夏那處走去,眾兵士近前,見著林半夏眉目淡然地立著,石頭上卻歪歪靠了一個兀自昏沉的宮女,不由得露出奇怪的神色來。
林半夏端然道:“這是月華臺侍女,在華清殿受了熱氣,昏了過去,便請各位將她擡回月華臺。”
為首那人聽了,有些瞭然,這華清殿熱氣蒸騰,便是些身體受不住地便要昏上一昏,於是上前拱手道:“遵命。”
說著,便叫了一名兵士上前,負了昏沉著的憫枝,起身向月華臺而去。林半夏跟在身後,心中的疑慮卻越來越重,照白芷所說,這殿中定然是悄悄地潛入了什麼人,憫枝向來在行宮供職,身體卻不會比她差了去,怎生自己好端端地,她卻暈倒了呢?
她細細回想,自己適才昏昏欲睡之時,對周圍的響動,卻不大瞭解,只是朦朧地閉著眼睛,耳朵聽著卻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這到底是怎麼了?
她想了一想,終究是一無所獲,還是且等著憫枝醒了來再問上一問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