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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 北山行宮

    百合又氣又急,聲音也不由得大了一些,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若非我們是親姐妹,又怎麼會為你想到這裏?”

    “你想幫我,倒是個什麼樣的幫法?”玫瑰雖然生氣,但到底也只是在自己姐姐面前使小性子,聽她有法子,態度雖然強硬,但話就先軟了下來。

    百合見她有些和善,到底是自己的親妹妹,也放緩了語調,道:“初入宮時,娘娘在涼月宮內到底是安插了一個眼線,這近來,皇上一反常態,竟有些護著涼月宮的意思,你且去查探查探,看究竟是個怎麼一回事兒。”

    玫瑰聽了,很是詫異,道:“那人是誰?”

    百合微微泛起笑容,道:“珍珠。”

    玫瑰倒是有些意外,珍珠?見她眼神疑惑,百合索性竹筒倒豆子地一股腦全說了出來,“這丫頭原先是娘娘宮裏頭的人,犯了個小錯,被娘娘打發了,實則是被指派到涼月宮中去,替娘娘看著那林貴嬪。”

    玫瑰想了又想,這著實是一件能得貴妃歡心的事,若是有了實據,貴妃娘娘定然能將林貴嬪鬥得片甲不留,自己也能在蘇漫漫面前得臉,不由得心中歡喜。

    百合看她的模樣,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道:“這下可開心了?”玫瑰聽她說這個,也為自己這幾日對她的態度有些愧疚,轉身摟了她的胳膊,撒嬌道:“是我的不是,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還不成麼?”

    百合看了她的一張臉,語重心長地道:“我原不讓你辦,是此事危險。我是你姐姐,總是不忍心將你也拖入這其中。”

    玫瑰揚起笑臉道:“姐姐的心我都知道,只是這諸事兇險,總不能讓姐姐一個人抗著,倒顯得我沒用,不能為姐姐解憂了。”

    百合聽她說著話,心中很是有些欣慰,不由得拍拍她的肩膀道:“去吧,這是個萬無一失的事,待皇上御駕出了宮,你便去打探一二,屆時,涼月宮中無人,倒是方便些。”

    玫瑰很是開心地應了,兩人說著話,一同往廂房裏去了。

    皇帝御駕出宮,前往北山獵場秋狩,已定了日子,待安排妥當,御駕便從太華門出了宮,一路沿著正街出京。

    林半夏和鬱瑾嫣同乘了一輛馬車,跟在隊伍的後半部分,鬱瑾嫣自打入了京師,還從沒出宮過,一時很是雀躍,偷偷地掀了簾子,往外興致勃勃的瞧,林半夏雖然也高興,倒只是看著她的模樣微微而笑。

    白芷坐在一旁,打趣道:“玉嬪娘娘真真如個小孩子一般。”

    鬱瑾嫣不好意思地放下簾子,臉頰上浮起紅暈,羞澀地道:“我沒見過這京中的景象,想好好看一看。”

    林半夏微微笑道:“想看便看吧,也無妨。只是莫叫人瞧見了你的樣子,你是皇妃,終歸是於禮不合。”

    鬱瑾嫣重重地點了點頭,眼角眉梢帶了笑意,又扒開了簾子的一條縫,興高采烈地往外瞧去,那窗外道旁,俱是層層疊疊的百姓,人頭攢動,禁軍執戈而立,隔出一條尚且寬闊的道路來,供御駕而過,車馬粼粼,緩緩地透過正街。

    看了一會兒,鬱瑾嫣放下了簾子,收回了手,林半夏笑道:“怎麼不看了?”

    鬱瑾嫣想了一想,道:“這京師的人裝束打扮誠然和涼州不同,但都被禁軍擋在了外面,看了些許一會兒,倒是沒有新奇。”

    林半夏目光又收回來,投在自己手中的書卷上,道:“這倒也是,均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的,也長不出什麼新奇去。”

    鬱瑾嫣支了下巴,頭上的珠翠一晃,打在她額間,她的神色倒是天真,道:“姐姐,你整日在宮裏不乏麼?”

    林半夏詫異地抬眼看她,道:“怎麼了?”

    “姐姐這貴嬪不做也罷,受人欺負不說,也沒有什麼意思。”鬱瑾嫣睜大了眼睛,不假思索地道。

    林半夏心中一動,合上了書本,抬起眼來正色看她,道:“那你呢?你在這宮中可有什麼意思?”

    鬱瑾嫣倒是一臉坦然,瞧不出些許端倪,“我倒不求什麼意思,只是求姐姐這日子能過得好一些罷了。”

    林半夏蹙起眉頭來,許多想法在心中轉了好幾轉,道:“瑾嫣,你老實告訴我,是誰送你入宮來的?”

    鬱瑾嫣面上有些慌亂,卻一閃而過,道:“自然是我父親送我來的。”

    林半夏可沒放過她臉上的那絲不同,沉聲道:“若是你父親送你來,必然是叫你得皇上歡心,以期能光耀門楣,可是你入宮這許些時日,無意爭寵,無意爭名,卻叫我看不懂了。”

    鬱瑾嫣微微地嘆了口氣,主動執起她的手來,正色看她,言辭誠懇道:“姐姐不信我,不要緊。可是瑾嫣存的便只有這一個心思,這後宮於我來說,不過是個籠子罷了,令我失了自由。但是瑾嫣心中,有更要緊的事情,那便是姐姐的喜樂,我能陪著姐姐說說話,逗逗趣,便是姐姐有什麼想法,我也都可以幫你,這便是瑾嫣所求。”

    林半夏深深地望了她一會兒,但看她神色鄭重真摯,並不像有假的模樣,自己心中卻想了百千遭,想了許久,終是放棄地搖了搖頭,道:“你不願說,我也不逼你,若是日後你想通了,想讓我知曉一二,我一直等著你。”

    鬱瑾嫣心中鬆了一口氣,面上更加真摯,道:“姐姐放心。瑾嫣若是會做對不起姐姐的事,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半夏“呔”了她一句,道:“不許說這些傻話!”

    鬱瑾嫣露出笑容來,嘿嘿一笑,此事便揭過去,不提了。

    走了個把時辰,纔算是出了京,北山獵場便在京師五十里處,出了京,行進的速度便加快了些,一路上龍旗烈烈而揚,馬蹄聲噠噠,不絕於耳,上千人的隊伍除卻這旁的聲音,倒是別的聲音也沒有。

    澹臺望舒雖說登基不過三載,治下的整個大晉有條不紊,國泰民安,邊界也都風平浪靜到底還算是守業有功,林半夏垂頭思索,外祖父夏家身居北涼邊境,是封疆大吏,又手握數萬兵權,便是任何一個皇帝,也都會忌憚一二。

    而林家身居京師,林父手握一萬京師驃騎軍,向來守護京師安危,即使是沒有旁的心思,古往今來,哪位皇帝又不會防範上一些。

    只是,林家當真是沒有旁的心思麼?林半夏垂下眼睛來,陷入重重深思之中。

    她不言不語,白芷和鬱瑾嫣也不好打擾她,只各自歇息著,以備著到了北山行宮,有些精神拾掇。

    林半夏悄悄捻起一角簾子來,此時御駕已經走到了官道上,官道兩旁均是田野,入了秋,那道旁的麥田均是有些泛黃的模樣,看起來倒是一片豐收的好景象。

    她微微泛出笑意來,看了許久,才放下了簾子。

    歪了一歪頭,靠在軟榻上闔目休息。

    行了兩個時辰,日頭微微西墜,北山行宮在望,行宮前整齊地立了兩行兵士,沉穆肅靜地待著御駕到此,澹臺望舒的車駕先到,率先走下車來,守候的兵士和官員齊齊跪地行禮,“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澹臺望舒負手立在車駕前,淡淡地不失威嚴的聲音響起,道:“平身。”

    “謝主隆恩。”一陣兵甲相撞的聲音,又歸於平靜。上前的官員上前微福行禮,道:“皇上,移駕吧。”

    澹臺望舒淡淡地嗯了一聲,便隨著他走了進去。林半夏隨在身後,澹臺望舒身後,跟著的是太后明黃色鳳袍的身影,身邊一個女子輕輕地攙扶著她,尾隨著澹臺望舒步上了臺階。

    林半夏隨著隊伍一同上前,與玉嬪並肩而行,自然是沒有瞧見身後儀貴人憤恨而不滿的眼神如同一柄利刃一般釘在她背上。

    在此行宮住上一夜,明日便向着獵場進去了,屆時會在獵場上安營紮寨,住上數天,這數天時間裏,便是皇帝帶著皇室親貴、與重**員,進行射獵。

    林半夏分到的院落是月華臺,是個精緻小巧的宮殿,雖然並不算多麼大氣,但到底是在行宮之中,且與她平日所居的涼月宮嵌了一個同樣的月字。

    月華臺處已有兩名粉色衣衫的宮女守著,見她來了,齊齊福身行禮,道:“奴婢憫枝、憐葉,參見貴嬪娘娘。”

    林半夏淡聲道:“起來吧。”

    兩個宮女生得倒是清秀些,只是素常呆在熱河行宮裏,平日裏倒是見不著宮裏的貴人,此刻見了,倒是眉開眼笑,笑得喜慶。

    踏進了門,且見這月華臺中擺設竟與涼月宮甚是有些相似,林半夏倒是有些奇異了,環顧四周,露出詫異的神色來。

    憫枝見她奇異,上前福了一福身,道:“啟稟娘娘,這是宮裏頭傳出來的話,讓格外佈置的,不知娘娘可喜歡?”

    林半夏想了一想,便知道是澹臺望舒另外用的心思,眼底簇起笑意來,抬起頭微微笑道:“佈置的很好,倒是難為你們。”

    憫枝向來不曾聽貴人們說過體恤的話,一時有些意外,但到底因了她喜歡,眉開眼笑道:“娘娘喜歡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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