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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禮佛

    林半夏掩了掩領口,很是羞窘地道:“今日瑾嫣來看我,我都不敢見她,說我歇著覺才推託了。”

    澹臺望舒一抹壞笑浮上臉龐,促狹道:“若是不如此,你可怎麼為我生下孩兒呢?”林半夏氣哼哼地道:“誰願生誰生罷了。”

    澹臺望舒見她著實羞窘,反手將她橫抱起來,林半夏踢騰著腳,他怕她鬧騰著跌下來,忙道:“我知道了,只是安安穩穩地睡一覺罷了。”

    將她放在床上,澹臺望舒除了衣衫,果真就在她身邊靜靜地躺了,兩人淡淡地說著話,說著說著,沒了林半夏的聲響,澹臺望舒側頭一看,她睏意不堪,眼皮直打架,便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她便神色安穩,悠悠睡去了。

    望著她恬淡的睡容,澹臺望舒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來,輕輕地在她額邊烙下一吻,又緊了緊擁著她的手臂,將她牢牢摟在懷裏,靜靜地望著她安然的臉龐,兀自微笑。

    朦朧一覺,到了天亮。

    涼月宮裏很是寂靜,第一縷晨光打在林半夏的臉上,她抽動了幾下眼皮,陷在昏昏夢鄉里的意識便有些清醒,卻覺得自己頸子下略略有些硌得慌,轉了轉頭,細細一感受,卻是一條人胳膊,她睜開眼睛來,正正對上澹臺望舒雖然有些憔悴但亮得很是溫柔的眼睛來,他眼中淡布的幾絲血絲,瞧著倒是可憐。

    她訥訥地道:“你……你怎麼沒走?”

    澹臺望舒側躺著支了頭,長髮散在枕上肩頭,泛出個柔情蜜意的笑來,“幾日都不曾與你一同用膳,想與你一同用了膳再走。”

    林半夏面上紅了一紅,便是為這個?

    澹臺望舒直起身來,喚人進來穿衣,慧心走進來,先給他洗漱了,白芷端了水盆子,上前笑道:“娘娘,快些起來吧。”

    林半夏掬了清水,淨了臉,由著白芷給她穿衣裳,晨光溜進涼月宮內,灑在地上,映出澹臺望舒的身形修長挺拔,身周彷彿蒙了一層金光來,她望著呆了一呆,心頭卻莫名浮起些感受來,或許,這就是她曾夢寐以求的模樣麼。

    想了一想,澹臺望舒回過頭來看她,對著她微微一笑,她低下頭來,穿戴好了,那膳食便端了上來,澹臺望舒攜了她的手,坐到了飯桌前,那呈上來的飯食,今日卻有些特殊。

    一碗細細的麵擺在桌上,灑了細碎的蔥花,青白相間,雖然清淡卻也飄著香,很是勾人食慾,誠然是一碗長壽麪。林半夏卻有些愣怔,“這……”

    澹臺望舒握住她的手,語氣帶了幾分歉意,道:“朕知道:你的生日早過了,只是為你補一補,日後我定然記得,為你過正經的壽辰。”

    林半夏呆呆地瞧著他,他眼眸裡星光閃動,很是明亮真摯。她的生辰在五月十七,半夏時節,那時兩人還是相見生惡的仇人,如今……

    她垂下頭來,心中莫名有些動容,這一份心,卻讓她也瞧得分明,他竟是在全力彌補往日的過錯,恨不得將所有再從頭來一遍,將好的東西再捧到她跟前來。

    只是,這……

    澹臺望舒又道:“朕知道:太過簡陋了些,只是眼下還有些隱秘,不好讓人知曉,半夏,你等著我。”

    他語氣誠懇,林半夏微微一笑,道:“如此便很好。”

    說著,捧起麪碗來,一口一口吃了,澹臺望舒微微笑著,陪著她用完了膳食,才起身走了。

    林半夏回身進殿,白芷上前笑道:“娘娘吃這麵,可有什麼不同?”她愣了一愣,道:“怎麼不同了?”

    白芷喟然一嘆,道:“這可是皇上親自做的,一早起來做了,就爲了給娘娘補過生辰呢?”

    林半夏啞然,原來竟是如此麼?怪不得吃起來,倒有些半生呢,她忍俊不禁,露出笑來,白芷瞧她笑得奇怪,不由納悶道:“娘娘笑什麼?皇上肯為娘娘親自下廚了呢。”

    林半夏忍了笑意,道:“沒什麼。”

    白芷很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是看她不肯說,才自己退下了。

    過了些許日子,澹臺望舒每日夜夜都來與她同寢而睡,林半夏白日裏就與玉嬪和楚茗煙,漫過著宮中日子,倒也自有自己的樂趣。

    總是三個女人一臺戲,碰到一處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倒是有些年少之時,閨中好友的意味。楚茗煙也私下裏問過玉嬪的來處,只是鬱瑾嫣誠然是赤誠待人,並挑不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機來,倒也聚在了一處。

    過了幾日,涼月宮收到帖子來,說是太后娘娘出宮侍佛,那隨行的宮嬪中便有林半夏的名字,要走上兩三日,誠然是,林半夏還掛著個昔日太子妃的名頭,大小是個貴嬪,得太后下旨隨行,也是一份恩寵,不得已便收拾了行囊,待了明日,一同與太后出宮。

    是夜,澹臺望舒便陰沉了臉來了涼月宮,林半夏看著他一臉不高興,便有些好笑,道:“太后娘娘讓我隨行一同禮佛,是好事,不過兩三日罷了。”

    澹臺望舒幽幽一嘆,很有些傷情的意味,“朕一日瞧不見你,心中便難受得很。”林半夏笑了,安撫了他一同入寢,兩人**了一團,才作罷。

    澹臺望舒道:“去便去罷,左不過也就兩三日就回來了。”

    林半夏好笑得緊,抱著他,道:“你倒是不怕我去了,一心向了佛門。”

    澹臺望舒眉頭一跳,冷哼道:“你敢。”

    林半夏喫喫而笑,擁著他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林半夏起了早,去了承壽宮,隨行宮妃不多,有她,還有蘇漫漫,也有其他幾位宮嬪,她倒是不大相熟,不過想來去禮佛,是靜心誠意,倒沒什麼相干罷了。

    眾妃在殿前立了許久,她站得偏遠,不欲湊那個熱鬧,蘇漫漫卻狠狠地向她的方向看了幾眼,她向來不欲理會她,自然是當做了沒有看見。

    承壽宮主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眾人屏息規矩行禮,頭上傳來太后的聲音,道:“都起來吧。”

    林半夏抬頭一看,太后身側卻立了一個妙齡佳人,端莊秀麗,有些意外,卻不知是誰,蘇漫漫上前了一步,扶了太后的另一邊臂膀,那妙齡姑娘微微福了福身,向她行禮,聲音也是分外的動聽,“寧安見過貴妃娘娘。”

    林半夏不由得意外,這竟是如今的寧安公主,賀雪歸?

    蘇漫漫見了賀雪歸,昔日的意想敵人今日倒是太后身邊的義女,自然是不同往日,態度更是和善,“公主多禮了。”

    太后笑道:“我們走吧,莫要耽擱了。”

    賀雪歸微微一笑,並著蘇漫漫出了宮,上了轎輦,太后的鳳駕到了宣和門,纔有馬車候著,賀雪歸扶著太后上了馬車,一併與太后同乘。

    蘇漫漫站在一旁,很是有些不平,以身份尊貴,到底她是貴妃,是太后之下的唯一一人,按理說,能與太后同乘的,只有她纔有資格。沒想到,這收來的義女寧安公主竟然如此得太后偏愛?

    她咬了咬唇,自上了後面的一臺馬車,林半夏坦然登車,卻不理會這些,上了車也只是靜靜養神。

    馬車出了宮,侍衛林立,不知道行了多久,纔到了京郊的雲隱寺。

    雲隱寺是皇家寺廟,氣派威嚴自然壯觀,那寺中的尼姑迎了出來,親自將太后迎了進去,林半夏跟在人群中,不顯其眼。

    入了大殿,太后虔誠地向那慈眉和善的佛祖行了禮,與那尼姑寒暄起來。這侍佛之行中,還有一項抄寫經書的工作,旁的宮妃均是不願,一時沒人作聲。

    林半夏思來想去,這抄寫經書雖然累人,但到底是落些清淨,便上前道:“臣妾願意抄寫經書百遍,為國祈福。”

    太后轉頭看她,笑容裡倒是有了幾分讚許,道:“難為你有心。好,你便隨大師去吧。”

    林半夏道:“臣妾遵命。”

    蘇漫漫瞧她站出來,倒得了太后幾分喜愛,只是這抄寫經書本就無人願寫,林半夏既然自願站出來,倒是省事不少,只是她卻看不過眼,又上前道:“林貴嬪一手簪花小楷很是好看,寫了來更是幾分真意。”

    林半夏回過頭去看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太后卻似恍然,道:“貴妃說的是。”

    林半夏福了福身道:“臣妾知曉。”說罷,跟著淡黃色僧袍的尼姑出去了,賀雪歸扶著太后而立,看著林半夏遠去的背影,倒是起了幾分好奇心。這就是,昔日的太子妃麼?

    林半夏跟著那尼姑走了些路,拐過了幾重院落,進了一間淨舍,那尼姑雙手合十,虛虛讓了一禮,道:“貴嬪娘娘,這裏有書房,也有臥鋪,抄寫經書很方便,也是你的住處。”

    林半夏跨進一步來轉頭細看,倒是乾淨整潔,也合十行了一禮道:“謝過師傅。”

    那尼姑眉目清淡,客氣有禮,“經書在案上,抄經前需淨手焚香,心中佛經一念,需得萬分虔誠。”

    “我知道了,必然萬分虔誠,抄寫百遍祈福。”

    林半夏點了點頭,應了,那尼姑瞥了她一眼,合了什又拜了一拜,退下了。

    林半夏清淨下來,自然是放鬆了一口氣,已有小尼姑將她的東西放置好,她淡淡地坐在窗邊,想到這幾日倒是意外的清淨些。想起這個,她不由得想起澹臺望舒很是鬱悶的臉龐來,不由得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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