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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 命理不合

    “可這封后已經說出去了,又怎麼能說收回就收回呢?於賀家小姐的名譽也大是不好吧?”菡芝瞧了瞧她的面色,斟酌問道。

    想到這裏,太后不由得嘆了口氣,道:“這好在沒有大婚,皇上只是祈福問天罷了,一切儀程都還剛剛開始,這及早知道了,也是好事。欽天監再推理推理,若真還是不吉,也只有對不住這賀小姐了。”

    菡芝聞言,便有些懂得了,低聲地和了一聲,退向了一側,留著太后坐在當場,沉眉思索,卻是再想些什麼法子來。

    澹臺望舒回了景德殿,立召麒麟衛近前,躲了旁人耳目,夜來站在殿前,瞧著澹臺望舒心情舒暢,澹臺望舒微微笑著道:“今日之事做得非常好。”

    夜來拱了拱手道:“謝皇上誇讚。”

    澹臺望舒步下階梯,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負手又道:“朕三日後還要再祈福問天,你可明白?”

    夜來點頭瞭然,道:“臣明白。”澹臺望舒轉過頭望他微笑,“朕相信你這次是真明白了。”說罷,踏步走上臺階,自去批閱奏疏了。

    夜來從景德殿退出來的時候,心頭還在納悶,這皇上今天心情可見是不錯,自始至終都掛著笑,倒是可憐賀小姐了,無緣無故地擋了箭躺了槍,若是此事傳了出去,可真真是可憐!

    他搖頭嘆了一嘆,除了景德殿,拐過幾道長街,趁著無人瞧見,一個縱身,消失在重重宮闕之上,身影迅捷,若真是有人瞧見,卻還會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京城賀府。

    賀敬之坐著轎子,一搖一晃地到了家門口,坐在轎中也是胸悶氣短,不住地唉聲嘆氣。隨身管家聽他一迭聲地嘆氣,掀了簾子問道:“大人,可是不舒服,讓小的給您買些茶飲消消燥吧。”

    賀敬之擺了擺手,嘆氣道:“老夫哪兒還有什麼心情喝這個?快些回府罷。”

    管家雖然詫異,倒也放下了簾子,命轎伕快些腳程速速回府。

    好不容易到了賀府,下了轎子,賀敬之腳步不停地進了門,到了大堂,賀夫人便喜形於色地迎上前來,道:“老爺回來了,今日可好?”

    賀敬之本就爲着這檔子事心煩,聽她一問,更是急躁,不由得重了幾分口氣道:“哪裏好了?你淨問些不著調的話,哪壺不開提哪壺!”

    賀夫人一腔熱情被潑了冷水,有些沮喪,委屈道:“我也不過就是問問,何必發那麼大的火氣,問一問又有什麼不對了?”

    賀敬之取了帽子扇風,心中大是堵悶,不悅地道:“哪裏不對了?皇上今日祈福問天,連問三次都是不吉,可還問我怎麼不對了?”

    賀夫人大驚失色,道:“怎麼會?”

    賀敬之翻了個白眼,冷聲道:“怎麼不會?那籤詞我都看了,皇上仁慈,纔沒有聲張,只叫了我密談,還說擇日再問。可是這前所未有之事,怎生就發生在了雪歸身上?”

    說話間,大堂中步入一個盈盈女子來,淡紫色褚蝶長裙,形容秀雅端莊,眉目清朗,卻是難得的大氣溫婉,一頭長髮盤了芙蓉髻,簪了輕雲出蝶的步搖垂在臉側,隨著她走動,一搖一晃,甚是動人,端莊不失靈動,手臂間挽了素色紗羅,秀麗溫雅,手中執了一柄蘭草紈扇,輕輕搖動著,連帶著素白的腕子上籠著的一個翠玉桌子輕輕搖晃,綠意動人,。

    “爹,女兒怎麼了,倒惹得您剛回來就發了這麼大火?”來人正是賀雪歸,她笑意盈盈地上前請安,微笑問道。

    賀敬之抬頭看了看自家女兒,卻是百裏挑一的大家閨秀,素來不曾被人挑出過錯來,可今日之事……想到此處,不由得又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賀夫人見了女兒,更是心疼不已,上前拉過女兒的手道:“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賀雪歸一臉詫異,見著雙親如此愁眉苦臉,更是納悶,柔聲問道:“娘,發生什麼事了,你告訴女兒便是。”

    賀夫人聽著,就想要掉下淚來,賀雪歸晃了晃她的手道:“娘,你倒是說呀。”

    賀夫人勉力自持著,將適才賀敬之的話說了,又是一陣唉聲嘆氣。

    賀雪歸聽了卻不像二人一般沮喪,微微蹙眉想了想,繼而便展顏道:“不過是這樁事,又有什麼要緊?”

    賀夫人知道自家女兒向來不在意這些事情,即使知道要嫁入皇家為後時,也不過是淡然平靜,一句知道了就不再提,想到這裏更是難受道:“雪歸,你是不知道麼?若是與皇上命理相沖,便是大大的不吉,不能為後也就罷了,這以後誰還敢娶你呢?”

    賀雪歸聞言,悠悠一笑道:“這提起親事的也是皇家,這問天問出不吉的也是皇家,父親身居要位,向來皇上也不會給賀家抹下顏面的。至於女兒,與皇上命理相沖,卻未必和旁人就命理相沖了。”

    賀夫人道:“你這說得是什麼話?本來好端端地一樁喜事,被這攪和了不說,還要耽誤上你的名聲?”

    賀雪歸搖搖頭,笑道:“孃親多慮了,皇上不是說擇日還要再問麼?也未必就一定不吉了。倘若真的不吉利,皇上自會給我們一個說法的。”

    聽了這話,賀敬之夫婦倒是有些坦然,這總歸是皇上提的親選的人,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定然還會再給上賀家幾分顏面。

    賀雪歸安撫了雙親,漫步出了大堂,身側小丫鬟擔心地道:“小姐,你當真一點都不在意麼?”

    賀雪歸望著廳中垂柳,淺笑道:“我在意什麼?”

    “當皇后是多大的榮耀啊,老爺和夫人都欣喜得不得了,連大少爺也是如此,如今說不吉就不吉了,這皇后可還能當麼?”

    賀雪歸回頭用紈扇在她頭上輕輕撲了一下,語帶責怪地道:“畫煙,誰教的你如此多嘴了?”

    畫煙可憐巴巴地看著她,道:“難道不是麼?”

    賀雪歸轉回身來,面上浮起一絲悠遠的笑意來,喃喃道:“當然不是了……”

    說著,她眼前浮起了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來,那人一身正氣,與旁的紈絝子弟不同,眉眼也是板正的,可是她就是覺得,他是一個溫柔的人。

    他不經意地撞見了她,急忙施禮,歉意笑道:“十分抱歉,衝撞小姐了。”

    他是自己求得仕途,也做得十分之好,連父親都曾誇過他,有帶兵之威武,也有做事之錦繡。

    傅沉雲……傅沉雲,賀雪歸,單單聽這名字,都覺得這纔是無比相合吧,那麼,與皇上命理相沖,又有什麼要緊呢?

    她神思悠遠,卻讓畫煙半晌摸不著了頭腦,只看著自家小姐神秘兮兮地,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過了三日,又是祈福問天,出了上次那檔子事,眾臣心頭都提著一口氣,目不轉睛地望著太清殿內,此次倒是費了些時候,賀敬之一口氣提在胸口,緊張兮兮地看著殿內。

    過了許久,才見餘成德出了門來,一揚拂塵道:“皇上有旨,祈福問天均是空籤,天意有待斟酌,諸位大人,先請回,有了天旨,再行昭告天下。”

    賀敬之差點一口氣背過去,又是空籤?可是不吉?眾臣也是大感意外,領了命,瞧著餘成德進去了,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賀敬之只覺得眼前發暈,有些站不住腳,周圍的人見他不對,紛紛上前來扶住他,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臉頰,又是搓手臂的,忙活了片刻,才見他順過一口氣來,賀敬之重重地喘了一口氣,率先扶住他的正是傅沉雲,見他醒來,才略略有些放心,道:“左相大人,不必如此,不過是空籤罷了,倒不是不吉。”

    賀敬之聽他這一說,差點又背過氣去老淚縱橫,心中只道,你們是不知道,所以不知道是不吉啊。

    扶著他的手臂,才站起身來,嘆了口氣,道:“有命無命也只看小女的造化了。”

    眾人紛紛勸慰,扶著他下了階梯,自去了。

    訊息傳到了承壽宮,太后自然震驚,讓人喚了澹臺望舒近前,道:“這可如何是好?”

    澹臺望舒沉默了一番,道:“朕也是很不明白,欽天監回了話,天象正常,可見這空籤確實是上天的旨意。”

    太后皺眉沉思,“那這封后之事可是不能再辦了,皇上可有什麼好的法子?”

    澹臺望舒沉吟了一會兒道:“朕幾日前求到空籤之時,就已想過,若再行問天,仍是不吉,這婚事該如何了結?”

    太后嘆了口氣道:“到底是這賀家小姐與你不合適,這上天都如此說了,還能如何呢?”

    澹臺望舒點了點頭道:“可是這婚事是皇家提出來的,封后也是朕和母后欽定的,如今要退婚,對賀小姐可是大大的不礙,對於她日後的終身之事,可是有了不利。”

    太后道:“依皇上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娶不了賀家小姐,但賀家小姐終歸是要入我皇家,依朕來看,賀小姐德才兼備、文德俱修,誠然是個好姑娘,如今一事,雖然不吉,但到底不能對不住她,不如母后承了情,收賀家小姐作義女可好?”澹臺望舒坦言而道。

    太后愣住,收作義女?澹臺望舒見太后愣怔,緩緩又道:“這也算是賀小姐入了皇家,封后大典也可改為封賞之禮,朕賜封賀小姐為寧安公主,為母后義女。母后以為如何?”

    太后聽了這話,思來想去,倒是覺得有些道理,緩緩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在理,這樣倒不至於失了她的顏面,也能保全皇家的聲名。”

    澹臺望舒拱手道:“母后擇日可請賀小姐入宮一趟,將這訊息與她說了,且看她什麼意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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