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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 不祥之兆

    用了晚膳,眾人都自覺地收拾了桌子退了出去,兩人相對而坐,澹臺望舒握了她的手擱在掌心裏,低聲道:“朕過些日子才能來看你了,這幾日有些事情,要忙上些時候。”

    林半夏心思微動,這大熱的天裡,還有何時要忙?心思微微一轉,即刻了然,封后大典進入程式,還有許多的儀程要走,他當然是會忙些了。

    想到這裏,心中說不出地難受了些,不自覺地將手從他掌心中抽出來,淡淡地道:“暑熱天,皇上多保重龍體。”

    澹臺望舒偏頭去看她的神色,半晌笑出聲來,打趣道:“可是吃醋了?”

    林半夏心裏雖然並不舒服,面上卻還一派淡然,“今日太后娘娘剛訓過話,身為后妃,不許爭風吃醋,嫉妒壞德。”

    澹臺望舒頓住笑意,伸手撫上她的臉龐,語氣幽深,“朕倒是想讓你多爭風吃一吃醋。”

    末了又上前抵住她的額頭,呢喃道:“朕……答應你的……定然做到。”

    林半夏冷哼了一聲,道:“臣妾纔沒有要求過皇上做什麼?”澹臺望舒舒展了笑容,“是,你沒有,是朕自作多情還不好麼?”

    林半夏忍俊不禁,微微抿起了嘴角。兩人低頭而笑,又閒著多說了些時候,澹臺望舒才起身走了。

    迴轉身來,慧心上前笑著打趣,“娘娘可真是好福氣。皇上自從來了後,就一直親手為您扇風,連替換手帕都是皇上親手擰的呢。”

    林半夏微微一怔,卻是不知說什麼是好了。打從那天起,澹臺望舒便未曾來過涼月宮。除卻涼月殿,宮禁各殿彷彿都在忙碌著。過了幾日,便是皇帝為封后太清殿祈福問天之事。

    那日一大早,澹臺望舒便著了冕服,向太清殿而去,諸臣尾隨立在殿外,太清殿威嚴肅立,澹臺望舒整了整衣袍,端顏正色而入,眾臣侍立門外,鴉雀無聲,儀程繁瑣。

    澹臺望舒淨了手,焚了香,跪在佛像前微微闔目。

    殿外,左相賀敬之掩飾不住地面露喜色,這要嫁入皇家的可正是他的女兒,賀雪歸。側裡有人悄聲道:“左相大人,您這往後可就是國公了啊。”

    賀敬之擺了擺手,一副謹言的形容,道:“這話可說不得,再如何,到底還是皇上的臣子,君臣終是有別。”

    那人笑著拱了拱手,退了開來。傅

    沉雲立在下首,恭敬而立,望著頭頂的太清殿三字沉默不言,腦海中卻浮現出當日那個纖弱的身影來,那是誰呢,身影怎生看著倒是有些熟悉?

    想了又想,將自己的念頭打發掉,無論是誰,也到底是皇妃,卻是不能這樣一再念想,大是不敬,想到此處,急忙端了端身,又站直了些。

    剛剛站直,太清殿裡驀然傳出一陣騷亂之聲,諸人微驚,過不多時,卻見殿前侍衛齊刷刷地衝了進去,眾人才覺有異,頓時慌亂起來。

    賀敬之口不擇聲,連連問道:“這……這是出了什麼事?”

    過了一會兒,殿中的異聲平息,過不多時,澹臺望舒才走了出來,面上的神色卻瞧不出有個什麼異樣,淡淡地道:“朕已禮成,都退下吧。”

    這向來祈福問天當時便有個說法的,怎生這次皇上只是說了禮成,卻沒說個結果呢,是兇是吉,怎麼不即時昭告天下呢?

    見著他們麵露詫異,澹臺望舒微咳了一聲,道:“今日祈福,數次都是空籤,想必上蒼還未回話,眾卿家先散了,朕擇日再問。”

    眾人雖然紛紛疑惑,但是祈福問天只不過是走個流程罷了,算不得什麼要緊的大事,一時半會兒沒有出結果,或許是那籤筒出了問題罷了。

    既然澹臺望舒發了話,眾臣稱是,紛紛退了出去。

    賀敬之雖然納悶,但拱了拱手也欲要退下,餘成德見他要走,上前幾步,附在身側小聲地道:“左相大人,皇上有請,請您景德殿面聖。”

    賀敬之聽了這話,慌忙回身行禮,口中遵旨,這遠瞧著澹臺望舒的鑾駕向着景德殿去了,他跟在身側也向著殿中而去,心中倒是惴惴不安,莫非這祈福過程中出了什麼岔子不成?

    到了景德殿,賀敬之跪在殿外求見,過不多時,餘成德掀了簾子出來,道:“大人,皇上請您進去。”

    賀敬之顫顫巍巍站起身來,走了進去,澹臺望舒站在案前,不言不語,瞧著神色卻不是多好,他心中微微一沉,道:“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澹臺望舒抬起頭來,道:“左相大人起來吧。”

    賀敬之站起身來,疑惑著道:“皇上,喚微臣來,可有什麼事?”澹臺望舒聽他先問,便朝著餘成德道:“拿去讓左相大人瞧瞧。”

    賀敬之一臉疑惑,餘成德捧了個匣子,向着賀敬之走來,呈給他看,賀敬之只看了一眼,心頭便墜了下去,“這……這……”

    澹臺望舒見他神色張皇,淡然道:“朕適才祈福問天,一連三次都是這籤,此等情況從未有過,大是不吉。朕念在左相大人為國效力和賀家小姐名譽的份上,沒有聲張,但依左相大人看,這籤詞作何解釋?”

    賀敬之慌忙跪倒道:“皇上,臣也不知道啊。小女自幼長在家中,溫婉柔善,甚至從不與人為難,這籤詞所寫,與皇上命格相沖,卻是大大的不準啊。”

    澹臺望舒見他此種形狀,嘆了口氣道:“你先起來,朕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這歷來封后都要在太清殿祈福問天,從太祖皇帝那裏到先帝,莫不如是,可今遭之事,可是頭一回啊。”

    左相戰戰兢兢,卻不知如何回話,只埋頭道:“小女雪歸性情柔善,通曉詩書,德才俱佳,絕不是命中帶煞之人。”

    澹臺望舒淡淡頷首,道:“如此說來,朕倒是信你幾分了。罷了,朕讓欽天監親自看看,過幾日再去祈福問天,看看究竟是何再說。”

    說罷,頓了頓又道:“此事關乎左相大人和賀小姐的聲譽,左相大人還是不要聲張得好。”

    任賀敬之再傻,他也不會將此事抖摟出去,聽了這話,顫顫巍巍地叩頭謝了恩,出了殿門去了。

    見著他走遠了,餘成德近前一步,小聲問道:“皇上,這過幾日還要再去祈福問天麼?”

    澹臺望舒抬眼瞅了他一眼,瞅得他心裏發毛,“去,怎麼不去?不問出個明白來,豈能善罷甘休?”餘成德得了話,點了點頭縮回了腦袋。

    過了午時,澹臺望舒擺駕承壽宮,太后見了他來,自然高興,叫人端了些冰鎮果茶來給他喝,看著他喝得痛快,太后浮起慈愛的笑容來,道:“這果茶雖然解渴,倒也不能多喝。皇上幼時如此,現下還是如此麼?”

    澹臺望舒愣怔了片刻,“啊?”

    太后故作嚴肅地板起臉來,道:“前些日子,林貴嬪說你貪吃涼的,鬧壞了肚子,還發脾氣把宮裏的小醫女給丟進天牢裡了,可是也不是?”

    澹臺望舒醒過神來,頓時笑道:“是,是兒子的不是。”

    太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都是為君之人了,還能如此胡鬧。”

    澹臺望舒腹誹了幾句林半夏,堆起笑容來道:“母后教訓的是,兒子以後多注意就是。”

    見他應承,太后才笑了起來,想起今日之事,又問道:“聽說今日祈福問天了,可是大吉?”

    提起這個,澹臺望舒的臉色明顯地便沉了下來,不作答話,太后瞧著他面色不好,不由得更是疑惑,“怎麼了?”

    澹臺望舒道:“求著沒出什麼結果,朕擇日再祈福就是。”

    太后一聽這話,頓覺不好,道:“這素來都是當日出了結果的,怎麼還擇日再問了?可是大不吉利?”

    太后問得急切,澹臺望舒沉吟片刻,道:“籤詞上寫,朕與賀小姐婚後命格相沖,大不相合。”

    太后頓時震驚,“怎會如此?”

    澹臺望舒見她如此,又道:“朕一連求了三次,都是如此。想來賀小姐雖然德才兼備,容貌俱佳,卻不是兒子的良妻。”

    太后面上頓時焦灼起來,“這……這竟然還有此等情況?”

    澹臺望舒淡淡地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朕不宜過於張揚,只讓欽天監再觀星象和推演命理,擇日再問吧。”

    說過了這些話,澹臺望舒起身告辭,太后送著他出了門,回身已是憂心忡忡,失魂落魄地坐在了椅上。

    菡芝見狀,上前奉了茶,道:“太后娘娘不必憂心,皇上既然說了擇日再問,或許再問便是個好結果呢?”

    太后擺了擺手道:“怎會如此?若真是大吉,這一上來便會是吉籤,歷來不會發生此等情況。這連問三次,都是不吉,可見果真是不祥。”

    菡芝思索了一番,道:“那這賀小姐……”

    太后沉吟半晌,良久抬起頭來道:“這賀小姐是諸臣推舉,哀家也看中了的,確實是個好姑娘。但怎生與皇上命理不合,這終究不是個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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