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祈福不吉太后聽了這話,容
過了兩日,便是十五,按照慣例,宮中后妃每月十五便要去向太后請安,以示孝道。
林半夏也不例外,一早就收拾好了,帶著白芷向承壽宮而去。
到的不早不晚,站在院中等著傳喚,旁裡已站了幾個妃嬪,見了她卻是上前請安問禮。
林半夏淡淡地承了禮,杜絕了她們想要搭話的念頭。
門外走進一群人來,依然是蘇曼曼為首,帶著儀貴人和其餘兩個妃嬪,眾人都行禮問安,“臣妾見過貴妃娘娘。”
蘇漫漫在人前倒是有著身居貴妃的氣度,淡笑著道:“都起來吧。諸位妹妹來得比我早,倒是比我還有孝心了。”
林半夏身側一個著淡粉色出雲裙的女子上前一步,笑道:“臣妾們宮禁離得近,倒是少走了幾步。娘娘從上三宮過來,自然是要費些時辰。”
蘇漫漫頷首微笑,承壽宮殿門便開啟,太監出來道:“有請諸位娘娘進殿。”
眾人慌忙整了整衣衫,蘇漫漫領頭帶著一眾人走了進去,太后坐在正座,看著眾人行禮完畢,才慈愛地笑道:“都起來坐吧,哀家知道你們有這份孝心就夠了。”
眾人紛紛落座,林半夏坐下,只恭謹地垂著眉眼,倒不顯山漏水招人眼光。蘇漫漫坐在下座左側上首,喜氣盈盈地道:“臣妾好久沒有來給太后娘娘請安,是臣妾的不是。”
太后手中握著碧綠的翠玉珠子,和善道:“哀家知道你忙著宮中諸事,已是辛苦了,前些日子,皇上讓你挪宮,也是受了委屈了。哀家心裏明白。”
蘇漫漫站起身來,盈盈一拜,道:“謝太后娘娘垂憐。有太后娘娘疼愛,臣妾便不覺得委屈。”
太后微微一笑,道:“快起來吧。”
蘇漫漫落座,太后笑道:“下個月,封后大典便要舉行,身為后妃,最忌的就是爭風吃醋,嫉妒壞德,鬧得這後宮裡不得安寧。你們都是伴在皇上身邊的人,可不要讓他再過頭疼。”
眾人紛紛道是,太后看了一圈,卻看著林半夏,道:“林貴嬪昨日搬回涼月宮了?”
被點了名問話,林半夏站起身來,淺淺地福了一福道:“回太后娘娘的話,是。”
太后點了點頭,道:“如今身為貴嬪,涼月宮雖然遠了些,但到底是個主位,眼下封后在即,卻是不宜再動輒搬宮了。”
林半夏低頭道:“臣妾住著涼月宮很好,多謝太后娘娘掛懷。”
太后滿意地一笑,道:“嗯,你向來是個懂事的孩子,坐吧。”
林半夏微微福了一福,矮身坐了。
太后自去與別人說話,蘇漫漫瞧了她一眼,眼中的嫌惡和憤恨卻是有些顯露,林半夏不為所動,淡淡地抬起頭來,無視她的目光。
蘇漫漫咬了咬牙,趁著太后說完話的空檔,道:“啟稟太后娘娘,臣妾聽說前些日子,皇上拿了太醫院的醫女楚茗煙入了天牢,過了一天卻又放出來了。”
太后微微皺眉,“進了天牢又放出來了?”
蘇漫漫道:“可不是麼,臣妾也奇怪呢,這入了天牢的都是死罪,怎麼說放就放出來呢?”
太后面色沉了下來,向着林半夏道:“林貴嬪,此事是為何?”
林半夏早知蘇漫漫不會就此放過她,站起身來道:“回太后娘娘的話,皇**楚醫女打入天牢,是因為皇上吃了醫女的方子腸胃有些不舒服,一時生氣才做的決定,後來才知道是皇上貪吃涼的,吃多了有些壞了肚子,這纔將醫女又放了出來。”太后聽了這話,容色稍緩,不由得微微笑了出來,道:“皇上從小就愛吃涼的,小時候啊,揹着哀家偷偷吃了兩大碗的冰鎮果子,當天晚上就鬧起了肚子,讓太醫啊給他瞧了半夜纔好呢。”
說起皇帝幼時趣事,眾人都紛紛掩口而笑,此情此景,倒真像是婆媳融洽,其樂融融的畫面了。
說著,太后揚起笑容來,喚林半夏近前來,道:“過來,來哀家身邊來。”
林半夏柔順地走上前去,菡芝遞上來一個蒲團,她自挨着太后膝邊坐了,太后低著頭看她,疼愛地笑道:“前些日子身體不大好,又受了場委屈,現下可好了?”
林半夏半垂著頭,溫柔笑道:“謝太后娘娘垂憐。臣妾已經好多了。”
太后點點頭,道:“這大熱的天氣,可不要再鬧毛病了,更是難受。”話語中不乏慈愛與疼惜,倒是讓旁人都有些嫉妒。
蘇漫漫掩下憤恨的目光,低下頭來瞧著自己的鞋尖不作聲,太后將林半夏叫近身前,這是多大的榮寵,可是看重她這個貴嬪了?她這個貴妃可還沒有這般待遇?
散了承壽宮的請安,林半夏辭別太后,帶了白芷向涼月宮迴轉,出了承壽宮不久,便有人上前搭話,“貴嬪娘娘等一等。”
林半夏轉頭去看,卻是玉嬪。她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她,玉嬪走上前來,笑意盈盈地對著她福了一福,道:“妹妹見過林姐姐。”
林半夏站在當地笑了一笑,回問道:“玉嬪喚我停步,可有什麼事情?”
玉嬪生了一張溫婉和氣的臉龐,對著她莞爾一笑,“只是想和姐姐敘敘話,不知道姐姐賞不賞臉?”
林半夏展顏而笑,以前她是這宮裏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如今卻怎麼有人想要跟她敘話了?想到這裏,她微微一笑道:“玉嬪妹妹不必如此,我還是原先的我罷了,不會在這宮裏有什麼不同,以前如此,以後也是如此。”
“姐姐如今得皇上盛寵,又得太后娘娘憐惜,又如何能與往日相比?妹妹倒不是攀扯情分,只是這宮中深淺,姐姐與我瞭解的都一樣透徹,不過是寵來則聚,寵去則散罷了,也不是多麼稀奇的事情。只是姐姐真的記不起我是誰了麼?”玉嬪莞莞而談,微微笑著望著她,神色中彷彿帶了一絲希冀。
林半夏聽她說的明白,聽到最後一句卻有些愣住了,她與她,之前相識麼?玉嬪眉眼生得溫和,倒不是個出衆的美人,但是細細看來,卻像一汪流水一般拂過人的心底,說不出的溫和熨帖,只是這張臉龐,卻著實是讓林半夏費了些腦子,思慮良久,只得歉意地搖了搖頭,道:“玉嬪妹妹溫婉動人,卻不是林半夏相識之人。我比妹妹入宮早些,怕是不相識,抱歉。”
說罷,淺淺欠身示意,便欲轉身而去。玉嬪急急叫道:“林姐姐等等,”林半夏詫異地轉過身來,蹙眉看她,玉嬪深吸了一口氣道:“姐姐適才得了太后娘娘的憐惜,怕是有人不會樂意,這一路上還是小心些為好。”
林半夏聽了這話,頓時了悟,雖然她並不在意,卻依然謝了玉嬪的好意,轉身走遠了。
玉嬪立在當場,不無失望地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遠去,她身後的婢女走上前來,奇怪地道:“娘娘,您為何對林貴嬪這樣好?不怕貴妃娘娘怪罪麼?”
玉嬪收回目光,神色又恢復平靜,轉身向着自己宮裏走去,語氣淡然地道:“這世上,有人得了勢會不可一世,不把別人放在眼中,但是有的人不會。”
那婢女聽得雲裡霧裏,卻看著自己的主子走遠,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林半夏拐過承壽宮前的長街,前面的路人便有些稀少了,白芷跟在她身後笑著道:“娘娘,您看,這荷花開得多好啊,滿院子都能聞見這香氣呢。”
林半夏抬頭向着那池子裡望了一望,著實是開得喜人,岸邊垂柳長長的枝條都落入了水中,逗得那池中的紅鯉翻滾鬧騰,紅簇簇地一團圍在樹下,嫣紅可愛。
白芷捨不得走,計上心頭,上前拉著林半夏的袖子搖晃央求:“娘娘,我們晚些時候再回宮吧,這裏這麼好看好玩,我們賞一會兒再回去吧。”
林半夏好笑地看著她道:“涼月宮出了門也有地界可以賞,怎麼不見你去了?”白芷嘟著嘴說,“那裏不過是一個湖面角落,哪裏有這裏的開闊怡人,娘娘整日悶在殿裡,出來一次便看一看再回去嘛。”
林半夏經不住她央求,點了點頭道:“好,那就在這裏看上一會兒,再回去。”
白芷喜笑顏開,屈膝行禮,“謝娘娘。”
白芷自去鬧她的,林半夏尋了個石凳便坐了下來,這宮中日子悠長,看著白芷興高采烈的臉龐,她不自覺地也露出幾分微笑來。
白芷蹲在岸邊,伸手去**那聚在一起的魚,那魚群受了驚,咻地散開,卻像天女散花一樣繽紛豔麗,林半夏瞧著她半蹲了身子,笑罵道:“白芷,你小心些。”
白芷笑嘻嘻地應了,計上心來,撩起一汪水向着林半夏灑去,那晶瑩的水珠散在半空裡,五顏六色,林半夏躲閃不及,臉上已感到星星點點的涼意,她舉了袖子來擋,卻聽著白芷笑呵呵地聲音,不由得躲在衣袖後面叫道:“好你個白芷,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兩人笑鬧了一番,笑完了鬧夠了,才起身向着涼月宮回去。
一路上倒也平安無事,眼看著涼月宮在望,白芷上前扶著她的手臂跨過殿門,詫異地道:“娘娘,剛纔玉嬪娘娘要我們路上小心些,可這一路上倒是沒遇見什麼人啊?”
林半夏拎著裙襬進了門,道:“無論是好心還是壞心,總是一句提醒罷了,心裏注意著就是了。”白芷重重地點了點頭。
瞧見兩人回來,慧心慧果正在廊下繡花,擱下針線簸,站起身來盈盈笑道:“娘娘回來了,這一路上可是熱了,喝些涼的消消暑吧。”
林半夏站在廊下,那熱意才漸漸消了下去,端了涼果茶喝了,纔算舒爽了些。慧心接過碗,道:“娘娘休息休息吧,這一路走來定然是熱壞了。雖然是早上,但是也得當心那熱氣蒙了頭便是不好了。”
她微微笑著應承,坐在了廊下。
這一說不打緊,過了午後,林半夏便覺得有些吃不大進飯,胸口卻還有些堵悶,頗有些噁心,上了膳食又撤了下去,躺在榻上也是難受得緊,不得已叫了太醫來瞧,開了些方子喝了,昏昏睡了過去。
醒來之時,窗外已是垂暮,她睜開眼瞧了瞧外面,才緩緩轉過頭來,道:“白芷,幾時了?”
榻前坐的卻不是白芷,澹臺望舒手中握著絹扇,徐徐地為她扇著風,面上一片焦急之色,看她醒來,淡淡地舒了一口氣,道:“酉時了,你發熱的厲害,睡得也沉。”
林半夏抬著眼睛望他,“皇上來了多久了?”
澹臺望舒一眨不眨地回視她,道:“朕來了一個時辰,你倒是睡得香,可好些了麼?”
林半夏直起身來,沒有進食頗是有些無力,勉力坐好,才道:“上午貪玩,在太陽底下曬得久了,不過是發熱罷了,好多了。”
澹臺望舒抬手擱在她額頭上,摸了一摸,體溫確實是退了不少,放下心來,道:“來人,傳膳。”
慧心應了,白芷服侍著她起了身洗漱,膳食倒是沒有多麼豐盛了,不過是些清粥小菜,白菜豆腐,雖然清淡,但是林半夏開了胃口,吃得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