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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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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 願我如星君如月

    過了一會兒,又是忍不住問道:“皇上,這突然怎麼就不封后了?”

    澹臺望舒淡淡地垂下眼睛來,道:“夜來,朕救了你一命,是做了一件對的事情,可是下旨封后,是朕做過的一件錯事。如今話已出口,再想回頭,已是難事,但若是封了後,朕就是一錯到底,趁此機會要及早改正纔是。”

    夜來鮮少聽見澹臺望舒如此說話,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但到底他向來聽從他的話,雖然此事關係重大,但卻盡數將異議嚥下,回道:“臣明白。”

    澹臺望舒聽了這話,笑容微微有些舒展,道:“你總是這一句,你明白,可終究,也不見得能明白多少。罷了,與你說這些也無干,你好生注意著就是。”

    夜來點了點頭,領命出去了。

    澹臺望舒低下頭來,看著案前的那封奏章,是左相遞上來的,封后大典,賀雪歸,他卻是無意再納她為妻了,他原本,就有一個妻子。

    回到涼月宮,分立兩旁的侍女一個個喜氣盈盈,見林半夏進門,躬身行禮,“參見貴嬪娘娘。”

    林半夏心中倒不知是失落還是平靜,見她們如此模樣,只好道:“都起來吧,還與往日是一樣的,不必那麼多虛禮。”

    宮女們應了是,站起身來,林半夏道:“都散了吧,左右也是無事,只警醒些就是。”眾人應了是,白芷扶著她進了門。

    一眾小宮女便圍將起來,細碎地小聲說話,慧心慧果擱置下東西出了門來,便又將二人圍了起來,七嘴八舌地說個不停。

    “慧心姐姐,您可是御前的人,御前是個什麼模樣啊?”珍珠笑嘻嘻地問道,言語中不乏羨慕。

    慧心與慧果淡淡一笑,慧心上前輕輕給了她一個栗子,道:“在御前,像你這般多嘴多舌的可是要割了舌頭!”

    珍珠捱了一下,惹得眾人鬨笑,噘著嘴退到一邊去了。

    慧果笑了笑道:“如今我們姐妹二人也是貴嬪娘娘的人,貴嬪娘娘性子寬和,不拘著你們,但日後若是皇上常來常往,可不能失了禮數,否則有的是你們好果子吃。”

    “皇上會常來涼月宮麼?”珍珠驚奇地問道,慧果看了她一眼,笑道:“主子們的事情還是少打聽為好,做了奴婢的本分就是。”

    珍珠一而再地吃了憋,憋著嘴不再說話了。倒是寶容知趣,領了一眾侍女行了禮道:“奴婢知道了。”

    慧心笑道:“今夜當值的留下,其餘人都睡去吧,娘娘快要歇下了,莫擾了清淨。”眾人領了是,留了幾人,其餘人三三兩兩地散去了。

    慧果清點了當值的人員,安排妥當,便與慧心並肩進了門。

    合上門,兩人獨一間,慧果洗漱了後,坐在床前就著燈繡花,慧心在一旁洗漱,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慧果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擱下手中的針線,看了看窗外道:“我看著這幾個宮女倒是還好,只是那個珍珠倒是有些盼著皇上的意思。”

    慧心聞言笑了笑,拭淨了臉,取了些凝容膏抹在面上,道:“這後宮的宮女們不比咱們御前侍奉,見著皇上的次數少,有想見天顏的想法也是正常,倒不為過。”

    慧果聽了這話,心中稍稍寬慰,道:“依你這麼說,倒也在理,只是還要防著些好。你莫忘了,昔日太子妃娘娘身邊,不就有個現成的例子?”

    慧心忙道:“不可渾說,小心被人聽見。”慧果與慧心雖為姐妹兩人,但性子倒是大不相同,慧心穩善和藹,慧果雖然也是穩中有加,心中到底不像慧心,只是盡心侍奉,無論何時不去評置,她心中倒是還有些自己的想法。慧心看了看窗外,道:“我們都只是這宮中的下人,只做著自己本分就是,何必去置評旁人。再者說,那一位如今也是貴妃娘娘,若是被人聽見了告到那裏去,可怎麼是好?”

    慧果向來知道她是如此,見她這樣說,便道:“妹妹知道了,日後不說了就是。”慧心笑道:“好了,趕緊歇著吧,小心熬壞了眼睛。”

    慧果一笑,將物件收了,放在牀頭櫃上,慧心熄了燈,兩人躺在床上,說了會兒子話,便相繼睡著了。

    次日一早,林半夏醒來,白芷掀了簾子進來,笑道:“娘娘醒了。”

    林半夏起了身,洗漱用膳完畢,出了門。

    一眾宮女見她出門,停下手中的活計,齊齊行了禮,林半夏擺了擺手,自己站在了廊下,瞅著天高日朗,三伏天里正是熱燥,好在還有些徐徐的晨風。

    白芷搬了椅子到廊下,慧心轉過門便瞧見了她,上前行禮笑道:“這熱天,娘娘怎生不去屋裏歇著?”

    林半夏柔柔一笑,道:“這大清早上,也沒有那麼熱,總是在屋子裏憋悶,趁著還涼快些,出來看看。”

    慧心笑著應是,過不多時,守門的小太監卻匆匆跑了進來,行禮道:“貴嬪娘娘,門外楚醫女求見。”

    林半夏眉頭一動,忙道:“快請進來。”

    楚茗煙進了門,白芷領著進了門,林半夏瞧見她,滿是愧意,上前握著她的手道:“是我對不住你。”

    楚茗煙見她神色難過,倒是不忍,嘻嘻一笑道:“不妨事,只不過在裡頭關了一夜,還沒上刑,就出來了,沒受什麼傷痛。”

    林半夏心中愧疚不已,只拉著她坐了,道:“若不是我,你也不會進那裏頭待上一夜。”楚茗煙笑道:“髒亂是髒亂了些,不過,卻還能有誰有機會全乎地從裡面出來呢?”

    林半夏被她逗笑,楚茗煙道:“娘娘不必介意了,微臣真的沒事。”

    林半夏抬起頭,望著她道:“罰俸三個月倒是也不介意了?”

    楚茗煙知道她是取笑,不由得笑道:“留著命來就是來向娘娘討賞錢呢。”話音剛落,兩人都是噗嗤一笑。

    楚茗煙想了想問道:“你用的什麼法子讓皇**我放出來了?”

    她聞言一窒,緩緩道:“也沒什麼,是我與皇上的交易罷了。”

    楚茗煙看她的模樣,也知道問不出來個什麼,胳膊搭在桌子上支了臉道:“唉,你如今不比以往了,是貴嬪娘娘,日子便能好過些,不會總是有人欺負你。”

    林半夏不說話,道:“這宮中時日總是乏悶些,倒不比你常進常出來得有趣。”兩人低聲相談,一上午倒也過去了。

    過了午後,慧果煮了酸梅湯,呈上來喝了一碗,暑氣天裡,倒是舒服。一日無所事事倒也過去了。入了夜,剛掌了燈,門外便聽唱喏,“皇上駕到!”

    林半夏剛出了殿門,便看見他進了宮門了,候在門邊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

    澹臺望舒攜了她的手,往裏間走去,道:“朕不是說過,不必行禮。”

    林半夏不搭腔,慧心上前笑道:“皇上可用過膳了?”

    澹臺望舒道:“沒有,傳膳吧。”慧心應了下去。

    澹臺望舒手臂一張,站在當場,林半夏看了他一眼,終究是拗不過他臉皮厚,上前將他衣服解了,換了常服坐下。

    “景德殿到這裏如此遠,皇上怎麼不知道用了膳再過來?”

    “朕與你一同用膳習慣了,沒有你陪著,倒是沒有什麼胃口。”澹臺望舒答得順溜,全然沒臉沒皮。

    林半夏白了他一眼,不言語。

    白芷站在一旁偷偷笑,正在說話間,晚膳便傳了上來,卻是些素淨小菜,澹臺望舒吃得倒也開心。

    吃過飯,慧心推了窗,讓夜風進來,換了換氣,林半夏瞧了一眼,卻看著窗外星光燦爛,極是美麗,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澹臺望舒站起身來,道:“吃得略飽了些,陪朕出去走走消消食吧。”不由分說,握了她的手,出了殿門。

    涼月宮偏遠,挨着的御花園也是偏僻一角,慧心慧果提了羊角燈走在前面,兩人攜手漫步,林半夏瞧著天上的星星欣喜,便看得有些忘神,一時不注意,腳下便踩了空,驚叫一聲還沒跌落,就被澹臺望舒一把抱住。

    她驚慌地站直了身體,澹臺望舒望著她淡淡而笑,伸手颳了刮她的鼻頭,道:“朕瞧著你就該不注意了。”

    她臉上飛紅一片,犟嘴道:“若是沒有皇上,臣妾也不見得就跌倒了。”澹臺望舒笑出聲來,跟在身後的一眾宮女內侍也禁不住笑了起來。

    林半夏被眾人取笑,不禁跺了跺腳,甩開他,向前多走了兩步,澹臺望舒揚手示意莫要跟近了,自己跟在她身後,看顧著她。

    夜色如幕,卻像是一塊柔軟的墨色綢緞上撒著星星點點的寶石,光華流轉,竟讓月色都暗淡了幾分。

    林半夏看得痴迷,澹臺望舒望著她的背影,卻看她神色認真,欣喜之色卻像是小孩子一般,眼角眉梢都浮起笑意來。

    情不自禁地踏上前一步,將她擁入懷中,低聲道:“半夏,朕想跟你永遠一同看星星。”

    林半夏側過頭來,嘴角浮起微微笑意,“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澹臺望舒心中倒是欣喜若狂,側頭吻了吻她的鬢角,“你肯不生氣就好。”

    星光月色下,兩人相擁而立,少有的靜謐**,林半夏抬頭而望,自從與他成婚以來,能有過幾次的美好時光,卻難抵現下的溫柔時刻吧。

    澹臺望舒,往後的日子還有很長,你可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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