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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朕要你為朕生一個孩子

    餘成德站在一旁,臉已經皺成了苦瓜樣,你說這何其相像的場景啊,瞧林貴嬪這行雲流水的動作,倒真不愧是她在這裏跪過最多啊。

    可現如今,可又怎麼能和往昔比?這皇上,如今將林貴嬪放在心尖子上,這樣跪下去,捱罵的可又是自己?但當下,這裏間,皇上正與兵部尚書議論國事,又不能貿然進去打擾,可該如何是好?

    餘成德躊躇在了當地,心急如焚,抓耳撓腮,卻是不知如何是好?半晌蹲在她身側,試探地道:“貴嬪娘娘,奴才給您搬個凳子,您坐著等也是一樣的。”

    林半夏長睫微垂,淡然道:“求人該有個求人的樣子。”

    餘成德心中嗨了一聲,這倒是好了,你小兩口吵嘴倒是打是親罵是愛呢,可是苦了這底下的人了。

    正在他望天無語間,裏間的門倒是開啟了,走出一個人來,餘成德瞧見他,卻像是瞧見救星一般,道:“傅大人,可是商議完了?”

    那人笑了一笑,點了點頭道:“還待皇上聖裁,微臣回去候旨。”

    說話間,眼神卻看向了他背後的清淺身影,只看了個側面,已知是后妃,急忙避開眼神,虛虛地行了一禮,又向着餘成德示意了一番,起身離開。

    傅沉雲跨過景德殿前門時,不禁回頭望了一眼,那適才跪在廊下的清麗身影正隨著餘成德向殿內而去,殿門隨即合上了。

    他心中有些奇怪,今日與皇上奏稟各地糧草之事,卻覺得皇上總有些三心二意,雖然問答都很是在理,他不經意瞄了一眼聖顏,卻是雙目無神,神色微倦的模樣,他還好心地問了問是不是不大舒服,皇上卻輕描淡寫地蓋過去了。

    那跪在廊下的妃子是誰?是犯了錯,抑或是受罰?他想了一想,又嗔笑了一下自己,這是宮中的事情,怎麼自己倒是無端猜測起來了,這可是大忌!

    晃了晃腦袋,將這些雜念從自己腦海中驅除出去,便聽見前方有小太監候著打招呼,說是太熱,引路早些出宮門,他應了,抬步要走,卻又鬼迷心竅地回頭望了一望,那廊下,水盈盈的身姿已然沒有蹤影了。

    殿中,林半夏進了殿門,餘成德引著到了案前,林半夏低眉順目地跪下,道:“臣妾參見皇上。”

    澹臺望舒手中正看著傅沉雲遞的摺子,聽了這話,心中一動,卻強迫著自己不去抬眼看她,低聲道:“什麼事?”

    林半夏俯首叩頭,抬起身來道:“藥方之事是臣妾一人的主意,與楚茗煙無關,還請皇上慈悲為懷,放過楚醫女,拿臣妾問罪便是。”

    澹臺望舒抬起眼來看她,只是見她容色冷淡,眉目清冷,可見並無悔過之意,心中不由冷了幾分,“拿你問罪?朕若要問你的罪,你有幾條命夠賠的?”

    林半夏咬了咬唇,語氣不禁軟了幾分,“臣妾自知是錯,只是望皇上不要牽連旁人罷了。”

    “楚茗煙研這藥方和草藥,試圖為你瞞天過海,怎麼能是牽連?她就是主犯!”澹臺望舒氣得氣息都不穩重了,冷哼著才把一句話說完。

    林半夏又俯下身去,咬牙道:“是臣妾的錯,卻由別人承擔,是最不應該。皇上只要放了楚醫女,臣妾甘願領受一切責罰。”

    餘成德站在一邊摸了摸鼻子,心中嘆了一嘆,這若是皇上想罰,昨夜豈不是就下旨責罰了,何至於把自己氣得理智全無,也沒捨得多動一根指頭呢?

    澹臺望舒別過頭,思索了良久,慢慢問道:“是什麼都可以麼?”

    林半夏愣了一愣,摸不準他想做什麼,只道:“皇上令下,臣妾自然遵從。”澹臺望舒浮起笑容來,淡淡地道:“朕要你為朕生一個孩子。”

    林半夏猛然抬頭,“什麼?”

    澹臺望舒定定地看著她,曲指輕釦桌面,神色坦蕩:“你為朕生一個孩子,往日之事,朕既往不咎。”

    林半夏低下頭,道:“皇上此話不是責罰,臣妾不敢領受。”

    “你不是不想懷朕的孩子麼?那麼這對於你,也算是責罰了。”澹臺望舒眉眼輕淡,語氣卻不容拒絕。

    林半夏低頭思慮許久,她身體如今已是薄弱了些,怕是不能輕易懷孕。

    但若是真的有了孩子,怕只怕她半生悽苦,一個人無牽無掛倒也罷了,只是會拖累孩子。

    她思來想去,澹臺望舒見她良久沒有動靜,低聲問道:“可想好了?”

    林半夏抬起眼來,抿了抿嘴,道:“臣妾答應皇上,絕不再做如此之事。懇請皇上重諾,放了楚醫女。”

    澹臺望舒看了她一眼,微微綻出笑意來,揚聲道:“來人,將楚茗煙從天牢裡提出來,罰俸半年,謫降七品。”

    左右自有人去了,林半夏叩首謝恩,餘成德暗中搖頭大嘆,這哪兒是責罰,分明就是皇上舍不得林貴嬪糟踐自己身體,才下的這旨意。

    唉,風水輪流轉,這林貴嬪也是個帶刺的玫瑰,讓皇上這想呵護的心也是百般受刺啊。

    澹臺望舒聽她謝了恩,重又拾起案上的摺子,垂眼道:“起來吧,過來為朕研墨。”

    林半夏道了聲是,依言上前,眼觀鼻鼻觀心地專注研墨,殿上一時靜了下來,不知過了多時,澹臺望舒停了下來,將摺子擱在案上,揉了揉眉心。

    林半夏不經意抬眼,卻看見了幾個字,“封后大典”“賀氏淑女”,她心中微微一動,卻垂下眼眉不再看了。

    她收斂心神,不為所動,耳畔卻響起澹臺望舒的聲音來,“你這幾日先回涼月宮裏住著,朕得空就去瞧你。”

    林半夏輕輕福了一福,道:“謝皇上。”

    澹臺望舒放下手臂,抬頭看她,卻見她神色不動,端然是平靜無波,嘆了口氣道:“你便是如此想離朕遠遠些麼?”

    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不是皇上下旨讓臣妾回去的麼?”

    澹臺望舒一時語塞,看著她半晌憋不出話來,良久道:“你喜歡住涼月宮,那就還住著,讓慧心慧果陪你一起過去。”

    “不必麻煩皇上。慧心慧果是御前宮女,不好輕易指派,奴婢有白芷就夠了。”她低聲拒絕道。

    “朕說讓她們過去,便讓她們過去,誰會多言半句。”澹臺望舒擰起眉毛來,冷哼道。

    林半夏心中無語,“臣妾謝皇上。”

    澹臺望舒起了促狹之意,低聲道:“都退下吧。”眾人領命出去,林半夏警覺地看著他,他又想鬧什麼么蛾子?

    果不其然,他長手一攬,又將她攬在懷中,擱在腿上,林半夏有些生氣,道:“皇上歷來面見妃嬪都是如此麼?如此將臣妾置於何地?”

    澹臺望舒笑道:“半夏是在自比班婕妤?要以賢妃之名立於朕身側?朕不是劉驁,不是昏君,更不會有趙飛燕趙合德,朕只有你。”話到尾處,已是深情款款。

    林半夏怔怔地看著他,彷彿要陷在他的溫柔言語裡,澹臺望舒以額相抵,淡淡地道:“朕知道你不信我,可是半夏,你好生瞧一瞧,若是你信我了,可該告訴我,我定然欣喜。”

    林半夏心頭微微一酸,來日方長,澹臺望舒,你要我再重新愛上你,連我也不知道到底可不可以了?

    過了午,等著天氣稍涼了些,澹臺望舒命人送了林半夏回涼月宮,瞧著她遠去,他站了站,便回了景德殿。

    甫一坐下,便道:“來人,傳麒麟衛。”

    餘成德低頭稱是,過不多時,一個身著薄甲的男子便走了進來,露出的玄青色衣袖上繡著尖利的麒麟爪,單膝跪地,拱手行禮,“臣麒麟衛夜來參見皇上。”

    “起來吧。”澹臺望舒未曾抬眼,只淡淡地道,“所有人都下去。”

    餘成德自然知道皇上晚上召見麒麟衛自是有秘事相談,自然懂得將眾人都遣退下去,留著兩人在殿中。

    這麒麟衛是皇上親手培養的一眾死士,除卻京畿御林軍和駐城京軍外,負責暗中保護皇上的安全,這支秘密隊伍誰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甚是神秘。

    夜來站起身來,握著腰間的刀柄,肅穆而立,道:“皇上深夜喚臣來何事?”

    澹臺望舒素來平淡冷然的臉龐,此刻卻更多了幾分冷厲,他低聲道:“你可知,宮中過些日子有什麼大事?”

    夜來皺了皺眉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回皇上,可是封后大典一事?”

    澹臺望舒眉頭微舒,道:“不錯,正是此事。”

    夜來似是有些瞭然,道:“皇上是要臣負責封后大典的安全進行?皇上放心,臣一定萬死……”

    澹臺望舒擺了擺手,將他的話堵在口中,道:“朕不是這個意思。”夜來詫異地抬起眉來,疑惑地看著他。

    “朕要的是這封后大典無法舉行。”澹臺望舒逐字逐句地說道,卻不啻於平地炸雷。

    夜來瞠目結舌,“什麼?”

    澹臺望舒抬眼靜靜地看了他一眼,道:“此事重大,不可聲張。”

    夜來有些茫然,想了又想道:“這封后大典已是天下共知之事,如何能夠讓它無法舉行?”

    澹臺望舒笑了笑道:“過幾日,朕要去太清殿為封后之事祈福問天,若是這其中有什麼意外,則是天降不祥。”

    夜來恍然大悟,道:“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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