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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應承

    玉嬪囁喏應承,賀雪歸道:“將她的一顆芳心拿走的意思,便是瑞清郡主喜歡上了妙手神醫,似是聽說,在王府中鬧了一場,說是非神醫不嫁,說神醫救了她的命,她就要以身相許。”

    “這就有些沒有道理了。那神醫或許不只救她一個人,若是人人都要嫁他,那他豈不是妻妾成群?”

    玉嬪這番話接的倒是有道理,賀雪歸又道:“娘娘說的正是。卻不知,在那生辰宴之上,瑞清郡主不知何故與一個男子糾纏在了一處,還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撞了個正著,眾目睽睽之下,兩人相依相偎,摟在一處,很是惹人猜想。”

    “那男子不會就是妙手神醫吧?”玉嬪呆呆地問道。

    賀雪歸笑著點了點頭,玉嬪身後楚茗煙的一張臉色已是暗沉至極,林半夏將這原委明白,不由得擔憂地看了一眼楚茗煙。她這樣的性子,卻不知道要惱怒成什麼樣子。

    正在她琢磨措辭,開口預備說話之時,卻聽賀雪歸話鋒一轉,道:“可是這事還有後半截。”

    玉嬪急急追問,賀雪歸笑道:“若說是神女有情,襄王無意呢,那神醫爲着避嫌,在眾人跟前說,自己已有妻室,此舉不過是意外罷了,若是有擾郡主清譽,便自請出京,日後不再踏入京城半步。”

    楚茗煙渾身一震,震驚地抬眉看向賀雪歸,卻看賀雪歸笑意溫然,正看著她莞爾,頓時明瞭,賀雪歸的話此番正是說給她聽的,不由得臉上一紅,羞赧萬分。

    這倒還是小事了,卻是柳逸塵在旁人跟前說的那番話,讓她禁不住地恍惚了一番,他果真是那般說得麼?果真是將她當做他的妻子麼?甚至不惜……

    她還沉浸在恍惚之間,玉嬪卻是忍不住聽故事的急迫心情,已然將自己代入了故事情節當中了,嘆道:“這神醫倒是個有情有義的男子,卻不知他的夫人是何人,如此真心實意,倒是讓人羨慕了。”

    楚茗煙低頭不語,這旁敲側擊的一番話卻是將她的心結給轟然解開了,那僵持冷硬的心防轟然倒塌,原竟是自己過於小氣了麼?這般不信任他?

    念頭一時紛紛擾擾,竟在心中亂成一鍋亂粥了,她神思不屬,林半夏好心提醒了一句,道:“醫女,這太醫院許是該點冊了,還不早些回去麼?”

    楚茗煙懵然抬頭,瞧著林半夏含笑的模樣,心中大是有些羞澀,急忙站起身來,道:“是。”說罷,連禮也忘記行了,匆匆忙忙抓起藥箱子便跑了出去。

    玉嬪詫異地回頭瞧楚茗煙的身影,道:“楚醫女今日是怎麼了?悶聲不響,這會兒又這般急躁了?”

    賀雪歸與林半夏對視一笑,略去了玉嬪的疑惑不提,林半夏瞧著賀雪歸的模樣,明顯是有事還要同自己說,故意笑道:“瑾嫣,你的書卷可是抄完了?”

    玉嬪一聽,慌張起身,連聲說自己還有一卷不曾抄好,匆匆忙忙地帶了蘭若回了傾華殿。林半夏的書卷早已抄好,只是怕玉嬪一人去面見太后有所不妥,便著意等了她,等她抄寫完再一同去面見太后。

    送走了玉嬪,林半夏伸手為賀雪歸斟了杯茶,笑道:“公主殿下著意留到最後,可是有喜訊要與我說?”

    聞言,賀雪歸面上頓時飛紅一片,見此形狀,林半夏自然心知肚明,笑道:“公主殿下即將得償所願,可是喜事啊。”

    賀雪歸抬起頭來,面上著實泛出了羞澀的甜蜜之意,一向溫婉大氣的她,此刻作出了此番形容,卻又有別樣的美麗來。

    林半夏心中感慨了幾分,道:“最難得的事卻也成了,但求公主殿下日日順遂,平和生樂了。”

    賀雪歸聽她真心實意祝福,心中不禁也感念了幾分,道:“此番能夠事成,卻是多虧了貴嬪娘娘和皇上。”

    林半夏感念,笑問道:“可是生的什麼法子?讓皇上終於能夠開了尊口,讓公主殿下下嫁區區臣子?”

    “便是這治水之功。這事並非沉雲……他的職責所在,只是他出的法子很是有用,止住了沿江的水患,被皇上大大的嘉獎了一番。”

    這護國有功,自然是要大嘉賞,將公主殿下親自指婚於傅沉雲,更顯皇恩厚重,便是太后那邊也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罷了。

    “聖旨還未頒下,卻要等他從沿江回來之後了。”賀雪歸心心念念傅沉雲,自然對他的蹤跡瞭若指掌,微微笑道。

    林半夏莞爾一笑,心中卻是長舒了一口氣,倒是打心底裏為她高興了幾分,一時同她多說了些話,直到日暮時才走。

    入了夜,林半夏著人去傾華殿中問了一番,卻說是已經寫好了,瞧著天色漸晚,提了羊角燈籠,便與玉嬪一道去承壽宮中面見太后。

    承壽宮中平和無聲,太后喜靜,又素來儉樸,燈火也不比旁的宮中那般明亮,林半夏與玉嬪二人一同進了承壽宮中,自有人通報了。

    過不多時,便聽通傳准入,進了殿內,林半夏卻驀然地聞見那佛香嫋嫋,一時壓不住心中的翻涌,面色頓時難受了不少,卻強自壓持著不表露出來,如儀行禮問安。

    太后坐在燈下,瞧著二人進來,淡淡地道:“起來吧。”

    玉嬪自是不敢多言,林半夏道:“太后娘娘,臣妾等《女論》、《婦戒》已然抄完,還請太后娘娘過目。”

    太后瞧著她恭敬如儀,捧著手中的一捧書卷,面色卻是淡然得緊,道:“你們倒是抄的足時辰。”

    林半夏心中一凜,太后這話雖然輕巧,其中自然是有不悅的意思了,轉念一想,卻料想到,應是蘇漫漫先她一步,已來太后跟前多說了話,頓了一頓,道:“臣妾怠慢,還請太后娘娘降罪。”

    “行了。一個個的都讓哀家降罪,卻是吃準了哀家不會罰你們麼?”太后不耐煩地撂了手中的書卷,低聲斥道。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林半夏垂頭不言,倒是她身後的玉嬪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太后見林半夏並無什麼異樣,心中嘆了一嘆,她向來是個性子剛烈的,便是認罰不認罰,不在口中也在這舉止之間。若非如此,也不會在這宮中如此舉步維艱。

    想了一想,目光便移向了她身後的玉嬪身上,卻見玉嬪身姿纖弱,腰間的華美腰帶在燈火一映下,倒顯得流光溢彩了幾分,細細瞧了瞧她的模樣,竟然驚異地發現她瞳仁微帶異色,竟有些魅惑之意,只是此刻端然的楚楚可憐之態,魅惑之意微淡,讓人望之生憐。

    太后心中微微一動,低聲道:“玉嬪,你入宮多久了?”

    玉嬪身體微微一顫,低聲道:“回、回太后娘娘的話,臣妾,臣妾入宮半年有餘。”

    太后眉頭微蹙了一會兒,卻似是想了一想的模樣,道:“哦?可是北涼入貢的女子?”

    玉嬪微微俯身,姿態極其伏低做小,道:“臣妾正是,北涼國主為表臣服之意,特獻臣妾入宮為宮女子,得皇上垂憐,封為玉嬪。”

    太后瞭然地點了一點頭,這並無什麼錯處,北涼臣服大晉已久,送來個把女子也實屬正常,皇帝為示安撫,封嬪也不算高,只是她這心中卻實在是不知哪裏過不去,往日裏也就覺得她是個美貌女子,是外邦用來獻媚皇帝的棋子。

    雖說,林半夏外祖家鎮守北疆,北涼之人卻是恨極了夏家,太后也自然想不到她與夏家有何干系,只是這心中疑慮既起,目光不由自主地便移向了林半夏,眼神微冷。

    林半夏自然察覺,低頭道:“啟稟太后娘娘,臣妾略通北涼言語,玉嬪妹妹在宮中一時不習慣,偶然知曉臣妾通胡語,便生了幾分親近之意。”

    這話倒也在理,太后微微點了點頭,卻並不見得聽進去幾分,林半夏在宮中避人而居,怎麼可能如今突然向着一個初入宮不久的宮嬪示好,單單就只是能說上話這麼簡單麼?

    林半夏心中微涼,她自然知道太后不會盡信,卻如今既然疑慮到自己身上,卻是不能再躲避了,是以挺直了脊背,默然不語。

    太后看了二人一會兒,低聲道:“好了。玉嬪留下,林貴嬪便出去吧。”

    聞言,玉嬪渾身一顫,略略有些慌張地捉住了林半夏的衣袖,林半夏也是心中一動,可太后話既已出口,自然是不能抗旨,悄悄地捏了捏玉嬪的手,自己起身退下了。

    玉嬪跪在地上,卻是不敢抬頭瞧太后一眼,整個人卻如沒見過什麼世面一般,太后心中微嗤,到底是番邦女子,經不得天家威儀,如此戰戰兢兢,上不得檯面。

    林半夏出了承壽宮,卻是立在宮門外,眉頭緊鎖,心中說不忐忑自然是不可能的,玉嬪性子莽直,卻不知道會不會說錯話,再惹來一番懲戒。

    她立在風中,卻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承壽宮內有些動靜,急忙轉頭去看,玉嬪顫抖著身體,走了出來。

    玉嬪甫一出門,林半夏卻不曾讓她說話,匆忙扶了她一同走出去幾步去,才低聲問道:“太后可罰你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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