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應承
玉嬪囁喏應承,賀雪歸道:“將她的一顆芳心拿走的意思,便是瑞清郡主喜歡上了妙手神醫,似是聽說,在王府中鬧了一場,說是非神醫不嫁,說神醫救了她的命,她就要以身相許。”
“這就有些沒有道理了。那神醫或許不只救她一個人,若是人人都要嫁他,那他豈不是妻妾成群?”
玉嬪這番話接的倒是有道理,賀雪歸又道:“娘娘說的正是。卻不知,在那生辰宴之上,瑞清郡主不知何故與一個男子糾纏在了一處,還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撞了個正著,眾目睽睽之下,兩人相依相偎,摟在一處,很是惹人猜想。”
“那男子不會就是妙手神醫吧?”玉嬪呆呆地問道。
賀雪歸笑著點了點頭,玉嬪身後楚茗煙的一張臉色已是暗沉至極,林半夏將這原委明白,不由得擔憂地看了一眼楚茗煙。她這樣的性子,卻不知道要惱怒成什麼樣子。
正在她琢磨措辭,開口預備說話之時,卻聽賀雪歸話鋒一轉,道:“可是這事還有後半截。”
玉嬪急急追問,賀雪歸笑道:“若說是神女有情,襄王無意呢,那神醫爲着避嫌,在眾人跟前說,自己已有妻室,此舉不過是意外罷了,若是有擾郡主清譽,便自請出京,日後不再踏入京城半步。”
楚茗煙渾身一震,震驚地抬眉看向賀雪歸,卻看賀雪歸笑意溫然,正看著她莞爾,頓時明瞭,賀雪歸的話此番正是說給她聽的,不由得臉上一紅,羞赧萬分。
這倒還是小事了,卻是柳逸塵在旁人跟前說的那番話,讓她禁不住地恍惚了一番,他果真是那般說得麼?果真是將她當做他的妻子麼?甚至不惜……
她還沉浸在恍惚之間,玉嬪卻是忍不住聽故事的急迫心情,已然將自己代入了故事情節當中了,嘆道:“這神醫倒是個有情有義的男子,卻不知他的夫人是何人,如此真心實意,倒是讓人羨慕了。”
楚茗煙低頭不語,這旁敲側擊的一番話卻是將她的心結給轟然解開了,那僵持冷硬的心防轟然倒塌,原竟是自己過於小氣了麼?這般不信任他?
念頭一時紛紛擾擾,竟在心中亂成一鍋亂粥了,她神思不屬,林半夏好心提醒了一句,道:“醫女,這太醫院許是該點冊了,還不早些回去麼?”
楚茗煙懵然抬頭,瞧著林半夏含笑的模樣,心中大是有些羞澀,急忙站起身來,道:“是。”說罷,連禮也忘記行了,匆匆忙忙抓起藥箱子便跑了出去。
玉嬪詫異地回頭瞧楚茗煙的身影,道:“楚醫女今日是怎麼了?悶聲不響,這會兒又這般急躁了?”
賀雪歸與林半夏對視一笑,略去了玉嬪的疑惑不提,林半夏瞧著賀雪歸的模樣,明顯是有事還要同自己說,故意笑道:“瑾嫣,你的書卷可是抄完了?”
玉嬪一聽,慌張起身,連聲說自己還有一卷不曾抄好,匆匆忙忙地帶了蘭若回了傾華殿。林半夏的書卷早已抄好,只是怕玉嬪一人去面見太后有所不妥,便著意等了她,等她抄寫完再一同去面見太后。
送走了玉嬪,林半夏伸手為賀雪歸斟了杯茶,笑道:“公主殿下著意留到最後,可是有喜訊要與我說?”
聞言,賀雪歸面上頓時飛紅一片,見此形狀,林半夏自然心知肚明,笑道:“公主殿下即將得償所願,可是喜事啊。”
賀雪歸抬起頭來,面上著實泛出了羞澀的甜蜜之意,一向溫婉大氣的她,此刻作出了此番形容,卻又有別樣的美麗來。
林半夏心中感慨了幾分,道:“最難得的事卻也成了,但求公主殿下日日順遂,平和生樂了。”
賀雪歸聽她真心實意祝福,心中不禁也感念了幾分,道:“此番能夠事成,卻是多虧了貴嬪娘娘和皇上。”
林半夏感念,笑問道:“可是生的什麼法子?讓皇上終於能夠開了尊口,讓公主殿下下嫁區區臣子?”
“便是這治水之功。這事並非沉雲……他的職責所在,只是他出的法子很是有用,止住了沿江的水患,被皇上大大的嘉獎了一番。”
這護國有功,自然是要大嘉賞,將公主殿下親自指婚於傅沉雲,更顯皇恩厚重,便是太后那邊也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罷了。
“聖旨還未頒下,卻要等他從沿江回來之後了。”賀雪歸心心念念傅沉雲,自然對他的蹤跡瞭若指掌,微微笑道。
林半夏莞爾一笑,心中卻是長舒了一口氣,倒是打心底裏為她高興了幾分,一時同她多說了些話,直到日暮時才走。
入了夜,林半夏著人去傾華殿中問了一番,卻說是已經寫好了,瞧著天色漸晚,提了羊角燈籠,便與玉嬪一道去承壽宮中面見太后。
承壽宮中平和無聲,太后喜靜,又素來儉樸,燈火也不比旁的宮中那般明亮,林半夏與玉嬪二人一同進了承壽宮中,自有人通報了。
過不多時,便聽通傳准入,進了殿內,林半夏卻驀然地聞見那佛香嫋嫋,一時壓不住心中的翻涌,面色頓時難受了不少,卻強自壓持著不表露出來,如儀行禮問安。
太后坐在燈下,瞧著二人進來,淡淡地道:“起來吧。”
玉嬪自是不敢多言,林半夏道:“太后娘娘,臣妾等《女論》、《婦戒》已然抄完,還請太后娘娘過目。”
太后瞧著她恭敬如儀,捧著手中的一捧書卷,面色卻是淡然得緊,道:“你們倒是抄的足時辰。”
林半夏心中一凜,太后這話雖然輕巧,其中自然是有不悅的意思了,轉念一想,卻料想到,應是蘇漫漫先她一步,已來太后跟前多說了話,頓了一頓,道:“臣妾怠慢,還請太后娘娘降罪。”
“行了。一個個的都讓哀家降罪,卻是吃準了哀家不會罰你們麼?”太后不耐煩地撂了手中的書卷,低聲斥道。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林半夏垂頭不言,倒是她身後的玉嬪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太后見林半夏並無什麼異樣,心中嘆了一嘆,她向來是個性子剛烈的,便是認罰不認罰,不在口中也在這舉止之間。若非如此,也不會在這宮中如此舉步維艱。
想了一想,目光便移向了她身後的玉嬪身上,卻見玉嬪身姿纖弱,腰間的華美腰帶在燈火一映下,倒顯得流光溢彩了幾分,細細瞧了瞧她的模樣,竟然驚異地發現她瞳仁微帶異色,竟有些魅惑之意,只是此刻端然的楚楚可憐之態,魅惑之意微淡,讓人望之生憐。
太后心中微微一動,低聲道:“玉嬪,你入宮多久了?”
玉嬪身體微微一顫,低聲道:“回、回太后娘娘的話,臣妾,臣妾入宮半年有餘。”
太后眉頭微蹙了一會兒,卻似是想了一想的模樣,道:“哦?可是北涼入貢的女子?”
玉嬪微微俯身,姿態極其伏低做小,道:“臣妾正是,北涼國主為表臣服之意,特獻臣妾入宮為宮女子,得皇上垂憐,封為玉嬪。”
太后瞭然地點了一點頭,這並無什麼錯處,北涼臣服大晉已久,送來個把女子也實屬正常,皇帝為示安撫,封嬪也不算高,只是她這心中卻實在是不知哪裏過不去,往日裏也就覺得她是個美貌女子,是外邦用來獻媚皇帝的棋子。
雖說,林半夏外祖家鎮守北疆,北涼之人卻是恨極了夏家,太后也自然想不到她與夏家有何干系,只是這心中疑慮既起,目光不由自主地便移向了林半夏,眼神微冷。
林半夏自然察覺,低頭道:“啟稟太后娘娘,臣妾略通北涼言語,玉嬪妹妹在宮中一時不習慣,偶然知曉臣妾通胡語,便生了幾分親近之意。”
這話倒也在理,太后微微點了點頭,卻並不見得聽進去幾分,林半夏在宮中避人而居,怎麼可能如今突然向着一個初入宮不久的宮嬪示好,單單就只是能說上話這麼簡單麼?
林半夏心中微涼,她自然知道太后不會盡信,卻如今既然疑慮到自己身上,卻是不能再躲避了,是以挺直了脊背,默然不語。
太后看了二人一會兒,低聲道:“好了。玉嬪留下,林貴嬪便出去吧。”
聞言,玉嬪渾身一顫,略略有些慌張地捉住了林半夏的衣袖,林半夏也是心中一動,可太后話既已出口,自然是不能抗旨,悄悄地捏了捏玉嬪的手,自己起身退下了。
玉嬪跪在地上,卻是不敢抬頭瞧太后一眼,整個人卻如沒見過什麼世面一般,太后心中微嗤,到底是番邦女子,經不得天家威儀,如此戰戰兢兢,上不得檯面。
林半夏出了承壽宮,卻是立在宮門外,眉頭緊鎖,心中說不忐忑自然是不可能的,玉嬪性子莽直,卻不知道會不會說錯話,再惹來一番懲戒。
她立在風中,卻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承壽宮內有些動靜,急忙轉頭去看,玉嬪顫抖著身體,走了出來。
玉嬪甫一出門,林半夏卻不曾讓她說話,匆忙扶了她一同走出去幾步去,才低聲問道:“太后可罰你旁的了?”玉嬪搖了搖頭,神色間卻不知是什麼形容,林半夏側目瞧了她一會兒,詫異問道:“怎麼了?”
玉嬪咬了咬唇,太后今日問她的話,著實是有些奇怪了。
自林半夏出了殿,她自然不敢多吭聲,垂著頭跪在地上,任憑太后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番後,才問道:“你便是入宮之後,可見過皇上?”
玉嬪不敢亂答,道:“見過幾次。”
太后皺了皺眉,道:“只是幾次麼?”玉嬪心中忐忑,她著實是隻見過皇帝幾次,便是那幾次也都是與林姐姐一同見的,只是這話自然不能說給太后聽。
“回太后娘娘的話,便是在入宮之時,皇上來過傾華殿,只坐了坐就走了。還有後來的幾次,也是在宮宴和秋狩之時。”玉嬪低聲答道。
太后眯了眯眼睛,望著她的身影,眼神微動,嘴角泛起一股微不可聞的冷笑來,她自然是瞧得出玉嬪有所隱瞞,心中自然是認定了皇帝連日空檔的緣由定是為她罷了。
瞧了瞧她的模樣,倒真是生得一張魅惑人心的好相貌,依稀輪廓之間,還與蘇貴妃有些相似,卻沒有蘇貴妃的那股跋扈氣焰,讓人禁不住心生憐惜。皇帝若是爲了她,一時擱下了旁人,也算是情有可原。
蘇貴妃脾性卻不是個好相與的,整治後宮有些手腕,便是這般的飛揚跋扈,時日久了,也難為皇帝會生厭。若是平白出了個與她容貌相似,脾性卻要柔上幾分的人,皇帝喜愛上了,自然是水到渠成罷了。也難為蘇貴妃,偏生看著玉嬪不順眼,倒是在她臉上能下那般狠重的手了。
她想了一想,心中便略略有些明瞭了幾分,道:“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玉嬪不防太后只是問了這麼幾句就放她走,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便愣了一愣,太后皺了皺眉,菡芝輕聲道:“玉嬪娘娘,跪安吧。”
玉嬪恍然似悟,匆忙地行了禮之後,退了出去。
玉嬪出了門,菡芝瞧著太后神色,詫異地道:“太后問玉嬪娘娘這些問題是做什麼?”
太后彎了彎唇角,卻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笑意來,道:“你瞧著玉嬪那模樣,卻與誰長得有些像了?”
菡芝蹙眉,想了一想,道:“玉嬪娘娘眉眼生得濃烈嬌豔,雖是北疆來的,卻如這宮中的芍藥花剛開的時候……”說到此處,頓了一頓,換了一副瞭然的語氣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淡淡地笑道:“這芍藥花開得豔,有灼目的那一會兒,便是這剛開的骨朵,新鮮得緊,讓人又是疼惜又是喜愛。”
菡芝舒了口氣,笑意宛然道:“太后娘娘品評的極是。”
太后站起身來,嘆了一嘆,道:“罷了罷了,這皇上的口味,哀家自是管不了,總歸是他的後宮,他挑著誰喜歡,便是誰罷了。寵得緊便寵得緊罷了,也好讓有的人好好警醒警醒。”
菡芝上前扶了太后的手臂,笑道:“太后娘娘心中明鏡便罷了,皇上知道太后娘娘愛子之心,必然更是尊孝。”
太后臉上露出個舒心的笑容來,一邊道“便是不出旁的什麼岔子便由著他去就是了”,一邊向着內殿而去了。
過了好些時辰,菡芝才從內殿中轉出來,讓小宮女近前服侍了,這纔出門去。剛剛出了殿門,卻瞧著外頭匆匆走進一個人來,面容隱在這黑夜裏,愈發得看不清楚了。
她本欲要走,瞧見了那人面貌,不由得頓住了腳步,迎上了兩步,矮身福了一福道:“葉公公。”
來人面容陰鷙,正是葉全,他身著尋常太監衣服,得太后身邊姑姑一個萬福卻是大大的於禮不合,慌忙避了一避,低聲提點道:“姑姑警醒。”
菡芝這才似是想起自己的身份來一般,正了正身姿,轉頭四望了一會兒,瞧著四下無人,才輕輕舒了口氣道:“這般晚了,葉公公來做什麼?”
葉全矮身站在她身前,在旁人眼中,卻是菡芝在問個太監的話的模樣了,他抬眼往殿內瞧了瞧,見著殿內燭火暗了下去,低聲問道:“太后娘娘歇下了?”
菡芝面上微微笑了一笑,道:“太后娘娘向來是這個時辰睡下的,葉公公可是有訊息了?”
葉全點了點頭,想了一想,悄聲道:“姑姑隨我到暗處。”菡芝轉頭望了一望周圍,見沒有人,這才略略放了心,緩步和他踱向暗處。
到了那陰影之下,葉全附在菡芝耳側,低聲說了一會兒,卻見菡芝臉上神色微動,眼神中波瀾乍起,卻瞬息又掩了下去,一派平靜無波之色。
葉全說完了話,退向了一邊,菡芝思慮了一會兒,面上顯出了幾分疑惑,道:“公公可是沒有瞧錯?”
葉全見她欲言又止,眉間沉了一沉,道:“姑姑可是知道什麼?”
菡芝想了一想,道:“西六宮裏除了涼月宮,還有旁的宮殿有什麼不同之處麼?”她話說得極隱晦,果不其然將葉全的疑心調了起來。
葉全皺眉想了一想,道:“西六宮中,涼月宮形同冷宮,便是這些時候,奴才瞧著換了一撥守門的太監,瞧著裡面幾個還有些面熟;再者就是傾華殿,傾華殿倒是沒有什麼不同……”他說到此處,卻像是頓悟了什麼似的,止住了話頭。
菡芝低聲道:“越是沒什麼蹊蹺的地方,裡面便越是有些貓膩。”
葉全長舒了一口氣,眉頭卻仍然緊皺,沉思不語,菡芝見狀,又道:“今夜裏,太后娘娘召見了玉嬪娘娘,問了些話,又對著奴婢說,覺得這玉嬪娘娘的容貌可是長得像誰?葉公公在這宮中時候不短,可是覺出來像誰了麼?”
葉全眼中精光一現,頓時有些明瞭,想了一想,向着菡芝作了個揖,道:“多謝姑姑提點。”
菡芝微微一笑,道:“倒不是我提點公公,只是公公一時沒有想明白罷了。你我不過一點機靈罷了,哪裏比得上太后娘娘明察秋毫。只是日後公公稟報之時,也要多多思慮幾分纔是,菡芝卻是不能每次都能得太后娘娘指點。”
葉全躬身行禮,道:“姑姑侍奉太后娘娘日久,太后娘娘早已將姑姑當做了貼身親人一般,自然什麼話都會和姑姑說,倒是姑姑多提點葉全才是。”
菡芝避了一避,道:“公公言重,你我都是在皇子府之時隨在太后娘娘身側的,這一路上,若非互相幫襯,也不會走到今日,公公這話倒是見外了。”
葉全抬起頭來,陰鷙深沉的臉上露出了些微微的笑意,他身為內官,臉上鬚髮皆無,麪皮倒是白淨,不過四十歲上下年紀,若非日日一副陰沉的面容,讓人瞧了害怕,長得卻並不算差的,這樣一笑,倒顯出了幾分男子之貌來,只是他面相陰沉慣了,這樣一笑,平常人見了也都是要心中一抖的。
這笑,對著菡芝倒是真誠的,菡芝笑了一笑,道:“時候不早,公公還是明早再來回話吧。”
葉全得了她的“好意”,自然道謝應允,菡芝轉過了身,自回房中去了。葉全站在當地,望了一望承壽宮上殿,臉色忽而黯然,忽而又露出幾分溫軟的暖意來,只是那暖意也隱在暗處,讓人望不真切。
便是在這樣昏暗陰影的地方,他纔有機會,大著膽子望一望那人,即使尋常之時望不著,便是瞧一瞧她睡的地方也是極好的罷。
罷了罷了,只要她是鳳女,他便做了她羽翼底下的一捧碎羽又如何了,早已是爲了她糟踐了自身,眼下也只求她能安然富貴,自己能伴在她身側,日日能夠瞧著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他佇立了一會兒,聽著那太監房中有些微微的動靜,急忙整了整儀容,佝僂了腰,面容復又成了一副陰沉不做聲的模樣,低頭轉身走了。
菡芝回了房中,心中卻是微微地起了波瀾,眼下葉全已然是查到了涼月宮中去了,只是太后一時沒有想明白,才誤將玉嬪做了箭靶子,她此刻能夠引開些矛頭來,可難保日後,再出些什麼紕漏,被有心人看見,細細一琢磨,卻不見得是好事了。
她心中浮起幾分憂慮來,低眉一看,卻是看著桌案上,擱著一盅熱湯來,那熱湯香氣氤氳,卻是一碗紅豆薏米粥並著幾個精緻的蟹殼黃,那蟹殼黃色澤鮮豔,泛着誘人的香氣,吃了卻難免有些油膩,一旁的薏米粥倒是稀稠合適,喝了正好解膩。眼下深秋季節,吃著這個卻正是適宜。
她心中一動,站起身來,拉開了門,低聲喚了人,廊下溜溜跑來一個小太監來,眉眼含笑道:“菡芝姑姑有什麼吩咐?”
菡芝道:“這點心誰送來的?”
那小太監探頭望了一望,嘻嘻笑道:“回姑姑的話,是後膳房送來的,今日寧安公主殿下來了,做了些別緻的讓公主嚐嚐鮮,誰料想公主殿下不曾用膳,便早早走了,太后娘娘又不吃這些,便打發來了這裏,給姑姑嚐鮮。不止是姑姑,連小的們和蕙心和翠賞、雲墜兒姐姐他們幾個,也都賞了呢。”
急忙轉頭去看,玉嬪顫抖著身體,走了出來。
玉嬪甫一出門,林半夏卻不曾讓她說話,匆忙扶了她一同走出去幾步去,才低聲問道:“太后可罰你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