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奇怪
玉嬪搖了搖頭,神色間卻不知是什麼形容,林半夏側目瞧了她一會兒,詫異問道:“怎麼了?”
玉嬪咬了咬唇,太后今日問她的話,著實是有些奇怪了。
自林半夏出了殿,她自然不敢多吭聲,垂著頭跪在地上,任憑太后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番後,才問道:“你便是入宮之後,可見過皇上?”
玉嬪不敢亂答,道:“見過幾次。”
太后皺了皺眉,道:“只是幾次麼?”玉嬪心中忐忑,她著實是隻見過皇帝幾次,便是那幾次也都是與林姐姐一同見的,只是這話自然不能說給太后聽。
“回太后娘娘的話,便是在入宮之時,皇上來過傾華殿,只坐了坐就走了。還有後來的幾次,也是在宮宴和秋狩之時。”玉嬪低聲答道。
太后眯了眯眼睛,望著她的身影,眼神微動,嘴角泛起一股微不可聞的冷笑來,她自然是瞧得出玉嬪有所隱瞞,心中自然是認定了皇帝連日空檔的緣由定是為她罷了。
瞧了瞧她的模樣,倒真是生得一張魅惑人心的好相貌,依稀輪廓之間,還與蘇貴妃有些相似,卻沒有蘇貴妃的那股跋扈氣焰,讓人禁不住心生憐惜。皇帝若是爲了她,一時擱下了旁人,也算是情有可原。
蘇貴妃脾性卻不是個好相與的,整治後宮有些手腕,便是這般的飛揚跋扈,時日久了,也難為皇帝會生厭。若是平白出了個與她容貌相似,脾性卻要柔上幾分的人,皇帝喜愛上了,自然是水到渠成罷了。也難為蘇貴妃,偏生看著玉嬪不順眼,倒是在她臉上能下那般狠重的手了。
她想了一想,心中便略略有些明瞭了幾分,道:“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玉嬪不防太后只是問了這麼幾句就放她走,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便愣了一愣,太后皺了皺眉,菡芝輕聲道:“玉嬪娘娘,跪安吧。”
玉嬪恍然似悟,匆忙地行了禮之後,退了出去。
玉嬪出了門,菡芝瞧著太后神色,詫異地道:“太后問玉嬪娘娘這些問題是做什麼?”
太后彎了彎唇角,卻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笑意來,道:“你瞧著玉嬪那模樣,卻與誰長得有些像了?”
菡芝蹙眉,想了一想,道:“玉嬪娘娘眉眼生得濃烈嬌豔,雖是北疆來的,卻如這宮中的芍藥花剛開的時候……”說到此處,頓了一頓,換了一副瞭然的語氣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淡淡地笑道:“這芍藥花開得豔,有灼目的那一會兒,便是這剛開的骨朵,新鮮得緊,讓人又是疼惜又是喜愛。”
菡芝舒了口氣,笑意宛然道:“太后娘娘品評的極是。”
太后站起身來,嘆了一嘆,道:“罷了罷了,這皇上的口味,哀家自是管不了,總歸是他的後宮,他挑著誰喜歡,便是誰罷了。寵得緊便寵得緊罷了,也好讓有的人好好警醒警醒。”
菡芝上前扶了太后的手臂,笑道:“太后娘娘心中明鏡便罷了,皇上知道太后娘娘愛子之心,必然更是尊孝。”
太后臉上露出個舒心的笑容來,一邊道“便是不出旁的什麼岔子便由著他去就是了”,一邊向着內殿而去了。
過了好些時辰,菡芝才從內殿中轉出來,讓小宮女近前服侍了,這纔出門去。剛剛出了殿門,卻瞧著外頭匆匆走進一個人來,面容隱在這黑夜裏,愈發得看不清楚了。
她本欲要走,瞧見了那人面貌,不由得頓住了腳步,迎上了兩步,矮身福了一福道:“葉公公。”
來人面容陰鷙,正是葉全,他身著尋常太監衣服,得太后身邊姑姑一個萬福卻是大大的於禮不合,慌忙避了一避,低聲提點道:“姑姑警醒。”
菡芝這才似是想起自己的身份來一般,正了正身姿,轉頭四望了一會兒,瞧著四下無人,才輕輕舒了口氣道:“這般晚了,葉公公來做什麼?”
葉全矮身站在她身前,在旁人眼中,卻是菡芝在問個太監的話的模樣了,他抬眼往殿內瞧了瞧,見著殿內燭火暗了下去,低聲問道:“太后娘娘歇下了?”
菡芝面上微微笑了一笑,道:“太后娘娘向來是這個時辰睡下的,葉公公可是有訊息了?”
葉全點了點頭,想了一想,悄聲道:“姑姑隨我到暗處。”菡芝轉頭望了一望周圍,見沒有人,這才略略放了心,緩步和他踱向暗處。
到了那陰影之下,葉全附在菡芝耳側,低聲說了一會兒,卻見菡芝臉上神色微動,眼神中波瀾乍起,卻瞬息又掩了下去,一派平靜無波之色。
葉全說完了話,退向了一邊,菡芝思慮了一會兒,面上顯出了幾分疑惑,道:“公公可是沒有瞧錯?”
葉全見她欲言又止,眉間沉了一沉,道:“姑姑可是知道什麼?”
菡芝想了一想,道:“西六宮裏除了涼月宮,還有旁的宮殿有什麼不同之處麼?”她話說得極隱晦,果不其然將葉全的疑心調了起來。
葉全皺眉想了一想,道:“西六宮中,涼月宮形同冷宮,便是這些時候,奴才瞧著換了一撥守門的太監,瞧著裡面幾個還有些面熟;再者就是傾華殿,傾華殿倒是沒有什麼不同……”他說到此處,卻像是頓悟了什麼似的,止住了話頭。
菡芝低聲道:“越是沒什麼蹊蹺的地方,裡面便越是有些貓膩。”
葉全長舒了一口氣,眉頭卻仍然緊皺,沉思不語,菡芝見狀,又道:“今夜裏,太后娘娘召見了玉嬪娘娘,問了些話,又對著奴婢說,覺得這玉嬪娘娘的容貌可是長得像誰?葉公公在這宮中時候不短,可是覺出來像誰了麼?”
葉全眼中精光一現,頓時有些明瞭,想了一想,向着菡芝作了個揖,道:“多謝姑姑提點。”
菡芝微微一笑,道:“倒不是我提點公公,只是公公一時沒有想明白罷了。你我不過一點機靈罷了,哪裏比得上太后娘娘明察秋毫。只是日後公公稟報之時,也要多多思慮幾分纔是,菡芝卻是不能每次都能得太后娘娘指點。”
葉全躬身行禮,道:“姑姑侍奉太后娘娘日久,太后娘娘早已將姑姑當做了貼身親人一般,自然什麼話都會和姑姑說,倒是姑姑多提點葉全才是。”
菡芝避了一避,道:“公公言重,你我都是在皇子府之時隨在太后娘娘身側的,這一路上,若非互相幫襯,也不會走到今日,公公這話倒是見外了。”
葉全抬起頭來,陰鷙深沉的臉上露出了些微微的笑意,他身為內官,臉上鬚髮皆無,麪皮倒是白淨,不過四十歲上下年紀,若非日日一副陰沉的面容,讓人瞧了害怕,長得卻並不算差的,這樣一笑,倒顯出了幾分男子之貌來,只是他面相陰沉慣了,這樣一笑,平常人見了也都是要心中一抖的。
這笑,對著菡芝倒是真誠的,菡芝笑了一笑,道:“時候不早,公公還是明早再來回話吧。”
葉全得了她的“好意”,自然道謝應允,菡芝轉過了身,自回房中去了。葉全站在當地,望了一望承壽宮上殿,臉色忽而黯然,忽而又露出幾分溫軟的暖意來,只是那暖意也隱在暗處,讓人望不真切。
便是在這樣昏暗陰影的地方,他纔有機會,大著膽子望一望那人,即使尋常之時望不著,便是瞧一瞧她睡的地方也是極好的罷。
罷了罷了,只要她是鳳女,他便做了她羽翼底下的一捧碎羽又如何了,早已是爲了她糟踐了自身,眼下也只求她能安然富貴,自己能伴在她身側,日日能夠瞧著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他佇立了一會兒,聽著那太監房中有些微微的動靜,急忙整了整儀容,佝僂了腰,面容復又成了一副陰沉不做聲的模樣,低頭轉身走了。
菡芝回了房中,心中卻是微微地起了波瀾,眼下葉全已然是查到了涼月宮中去了,只是太后一時沒有想明白,才誤將玉嬪做了箭靶子,她此刻能夠引開些矛頭來,可難保日後,再出些什麼紕漏,被有心人看見,細細一琢磨,卻不見得是好事了。
她心中浮起幾分憂慮來,低眉一看,卻是看著桌案上,擱著一盅熱湯來,那熱湯香氣氤氳,卻是一碗紅豆薏米粥並著幾個精緻的蟹殼黃,那蟹殼黃色澤鮮豔,泛着誘人的香氣,吃了卻難免有些油膩,一旁的薏米粥倒是稀稠合適,喝了正好解膩。眼下深秋季節,吃著這個卻正是適宜。
她心中一動,站起身來,拉開了門,低聲喚了人,廊下溜溜跑來一個小太監來,眉眼含笑道:“菡芝姑姑有什麼吩咐?”
菡芝道:“這點心誰送來的?”
那小太監探頭望了一望,嘻嘻笑道:“回姑姑的話,是後膳房送來的,今日寧安公主殿下來了,做了些別緻的讓公主嚐嚐鮮,誰料想公主殿下不曾用膳,便早早走了,太后娘娘又不吃這些,便打發來了這裏,給姑姑嚐鮮。不止是姑姑,連小的們和蕙心和翠賞、雲墜兒姐姐他們幾個,也都賞了呢。”
菡芝“哦”了一聲,笑著道:“原是這樣。好了,早些回去吧。”
小太監打了個千,行禮退下,道:“姑姑早歇。”菡芝笑著點頭承了禮,看著他轉身走遠,這才轉身進了屋子,反手掩上了門。
這蟹殼黃原是江州的名吃,京中達官貴人們嚐嚐鮮也是有的。她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夾起那酥嫩的麪糰來,放在口中咬了一口。
這東西不過是江州常有,任是尋常人家的婦人也會做,她記憶之中,便是夏老夫人愛做這些小菜,她是一個和藹的老婦人,即使是封爲了一品夫人,也時常在家中下廚,為兒子做上些家鄉小菜來。
綿香入口,她垂下眼睛,瞧著那纏枝青蓮鵝黃胎釉的碟子卻是沒什麼旁的,轉頭一瞧那輕木的膳盤,手指輕輕在那柄鉺上動了一下,抽出了個暗格來,她眼神微微一凜,並指取了出來。
兩指寬的寸長紙條,墨跡斑斑,她展開一看,瞧清楚上面的兩行小字,卻是僵立當場,半晌過後,臉頰上才浮起一抹悽慘的冷笑來,眼神之中又是傷心又是絕望,定定地看著手中的字條,卻彷彿要將那字條看出一個洞來,末了,那笑意愈發的擴大,卻也只是無聲地掛在臉上,愈發顯得有幾分悽慘詭異。
夏望庭啊夏望庭,我爲了你,甘心被困這樣久,你的心底卻從來沒有一絲絲的憐惜嗎?還是在你眼中,我早已不足為道,作為一枚棋子,已不必在乎我的感受了麼?
那你、那你又為何屢屢要拿這樣的舊情誼來拿捏我?你負我這樣多,就不怕生生世世都還不起嗎?
她悽然笑著,臉上滴落下兩行晶瑩的淚痕來,燭火飄搖,臉上斑駁一片,她伸手將那紙條移向了微微搖曳的火苗上,頃刻間那青藍色的火焰便舔舐上了那字條,片刻間便化爲了灰燼,散落在了桌案上。
菡芝低頭望了一望那案上的浮灰,悽惶一笑。這上頭寫的什麼,卻是沒什麼人再能知道了。夏望庭,此生盡負於你,來生必要好好向你討還!來世,你來愛我,我要將你棄如敝屣,如你此番棄我一般。
燭火饜足了之後,愈發招搖得厲害了,在那雪白的壁上,卻似要舞出一段驚天之姿一般了,又似化身爲了張牙舞爪的惡魔,將這面前身後的一切吞噬殆盡。
太醫院內,楚茗煙拿了醫書擋著自己的臉,一雙眼睛卻從那書本的上方攀延出去,望向了那青衫磊落,淡坐的男子,眨巴地看了一會兒,卻又縮回了腦袋,躲在那書本下頭,暗暗地皺起了眉頭。
這可怎麼辦纔好?她興沖沖地從涼月宮回來,急切地想要把話同他說清楚,說她此生此世都要同他在一起,再也不同他鬧彆扭,再也不同他胡亂地使小性子,再也不說那般負氣的話了。誰料回到太醫院之時,卻不見他的蹤影,上上下下地找了一遍,卻沒有找到,卻聽同僚說,他去婉妃娘娘宮中例診了。
楚茗煙不由得垂頭喪氣,卻因是例診,不能胡亂地跑去尋他,這可是皇宮大內,只得坐在板凳上等他回來,一時便是連醫書也瞧不進去,只曉得發呆了。
卻不知道過了多時,她早已發呆得魂遊天外,聽見身旁人的一聲喚“柳醫正”卻像是聽見了天籟之音一般,驚喜地回過頭去瞧,卻見柳逸塵一身青袍緩步向屋中走來,聽見人打招呼,也不過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並不多麼熱絡。
瞧著他淡然的臉龐,楚茗煙莫名地覺得氣虛了不少,適才滿滿的信心,此刻倒洩去了一大半,一時有些心中惴惴,瞧著他朝著自個的方向越來越近,莫名地慌亂了起來。
那青色衣襬越來越近,眼看著要從她眼皮子底下飄然而過,她卻登然站了起來,將柳逸塵駭了一跳,站住了步伐,不言不語,仍是那般一副淡然的勉強望著她,只不過是眉頭微蹙,卻似是在問她做什麼。
楚茗煙抬起頭來,瞧了他一眼,紅著臉垂下了頭去,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有話同你說。”
她垂下了頭,自是沒有瞧見柳逸塵嘴角漾開的一絲極淡的笑意,柳逸塵不徐不疾,聲調不高不低,“回家再說。”
楚茗煙自是腦筋不曾轉得那般快,聽他的答覆,呆呆地應了,遲鈍地坐在了位子中,柳逸塵淡淡地扔下一句話,施施然地回了自己位子上去了。
這四周的太醫院中人,離得近的便好死不死地聽見了柳逸塵的那一句話,八卦的心思頓時翻涌了上來。
蒼天大地藥王爺啊,這可是一則大八卦啊。他們沒有聽錯吧,適才柳醫正說的可是“回家再說”,這話的意思是、是,他同楚茗煙早已經住到一塊去了!!!???
暗暗的抽泣聲此起彼伏,便是有那幾個好事又關係好的,互相遞了個意味深長卻又精彩紛呈的眼神來,彼此無聲地交流著意見,卻礙著柳醫正蕭瑟如秋日寒風的眼風一掃,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這般的明目張膽。
楚茗煙亂緒擾心,自然是不曾注意這一下午的暗流涌動,這不,人都已經走完了,她正琢磨著如何向柳逸塵開口,才顯得她有誠意一些,想出一個,卻又搖搖頭否定了自己,不成不成,這顯得自己太不誠懇了,沒有明確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再想一個,琢磨了半晌,兀自在腦海中整理了一番措辭。
正在她胡思亂想入神的時間,柳逸塵倒是將東西都收拾好了,踱步走到她跟前,低聲道:“走,回家。”
楚茗煙呆呆地“哦”了一聲,慌張地拎起自己的物什,急匆匆地跟在了他身後。一路出了皇城,他不說話,她也不、也不是,她倒是想說話,可著實是還沒將開場白尋思好,便是這般絞盡腦汁地跟在了他身後。
天上,月亮亮得分外清明,秋夜裡的寒風倒是還蕭瑟,卻因了那暖融融的月色,倒顯出了幾分**的暖意來。
她兀自思得深沉,卻沒注意到柳逸塵已放緩了步伐,緩步行在她身側,抬眼望了一會兒月亮,甚是不經意地道:“下個月初十,是個好日子,你覺得呢?”
楚茗煙愣怔之間,聽見這樣的一句話,半晌不曾回過神來,呆呆地仰起頭來,瞧著他。月色之下,他玉白的臉龐卻似籠了一層霧一般,眉眼輕淡,嘴角卻含著氤氳的笑意。
柳逸塵笑起來可真是好看啊。瞧著這樣一副景緻,楚茗煙腦海中驀然地冒出這樣一個想法來,偷偷地在心中擦了把口水,卻又因了他微微的一個蹙眉,這才恍然回過神來。
“你、你說什麼?”她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說的,說的可是?
柳逸塵低嘆了一口氣,伸手執起了她的手,握在手心中,緩步向家中走去,低聲嘆道,卻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她聽,“以後若是生了個孩子,卻不知要像你幾分。”
楚茗煙被圈在溫熱的掌心中,整個人還沒從那般震驚之中回過神來,聽見他這低低囈語,心中突地樂開了花,整個人頓時洋溢了起來,歡喜地上前攬了他的胳膊,笑道:“柳逸塵,我真是喜歡你的緊。”
柳逸塵驀然站定,心中大受震動,這空寂的長街之上,少女明媚歡快的聲音卻如春日的微風吹拂開了這濃重如墨的夜色,響徹在朱雀御街上。
他回眸瞧她,楚茗煙笑嘻嘻地亮著一雙眼睛,歡喜地瞅著他,滿心滿眼的眷戀倒是比那春日之景還要動人上幾分了。
他微微嘆了一聲,面上卻不動聲色,轉過頭去瞧著御街盡頭的長街上燈火**,唔,許是現在喜鋪還開著門,他覺得下個月初十有些晚了,月底的二十五也是個極好的日子,極早地置辦了東西,或可能提前些婚期罷。
想到此處,便牽緊了她的手,闊步往那燈火花紅之處走去,低聲道:“唔,你去瞧一瞧那衣裳的花樣喜不喜歡,若是不喜歡,及早改上一改也趕得及時候。”
楚茗煙詫異地“啊”了一聲,原來他早就備好了時候和成親之禮麼?腳下不能停歇,卻是隻得跟著他一路前去了。燈火如花處,人聲還算鼎沸,熱鬧不已,這樣熱鬧喧譁的世道,能容納下一雙心心相印的人兒卻是再合襯不過了吧。
那喜鋪的老闆識得柳逸塵,見他牽了個女子的手進門,倒是詫異了起來,難不成,這世道,都興起新娘子自己來擇衣衫了麼?倒是前所未聞頭一樁啊。
只是想了想柳逸塵,也是個徑直我行我素的性子,心中倒也嘆了一句,什麼鍋配什麼蓋,也算合襯得緊,不由得洋溢起笑臉來,迎上前來打招呼。
“柳公子,這喜禮都按你說的一分不差地備好了,還想著送到府上去,怎麼挑著這個時候過來了?”掌櫃的笑意盈盈地道。
柳逸塵點了點頭,道:“便是這個時候想起來罷了,成親的日子或許要提前些時候,過來看一看。”急忙轉頭去看,玉嬪顫抖著身體,走了出來。
玉嬪甫一出門,林半夏卻不曾讓她說話,匆忙扶了她一同走出去幾步去,才低聲問道:“太后可罰你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