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

    啟思顯然一時之間難以適應這個稱謂，在他身後被人扶著出來的天啟卻很快又想起來什麼，那對一貫祥和的眸子染上些許驚色，“你是……”

    “何惜遲！”

    天啟那抹震驚尚未褪去，便覺眼前一花，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襲上心頭，一雙素手插入他胸膛，用力一轉，竟是生生剜出了他的心臟。

    天音宗眾弟子還未從突然冒出來圍山的魔修中回過神，便見自家副掌門被那魔女一招秒了，血淋淋的心臟在她手中輕輕一捏，隨風湮滅，執掌天音宗近七百年的副掌門就此無聲無息隕落。

    天音宗弟子士氣大跌，眾魔修一擁而上，狂風忽起，吹落那負手立於雲端的女子臉上的面具，一張讓他們再熟悉不過的臉便落入他們眼瞼。

    “何惜遲，是何惜遲殺了副掌門！”

    天音宗眾弟子驚恐四散，顯然已經從何惜遲那一招中明白了自己跟她的差距，一心逃離。

    他們如今只能儘快去將葉清知找回來主持大局。

    然而那魔女看著腳底下這些仿若熱鍋上的螞蟻般的螻蟻，卻只是閉上眼睛，殘忍的勾了勾唇角，清冷中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壓的聲線傳遍廣場，卻讓眾弟子如遭雷劈。

    “殺無赦。”

    “何惜遲你怎麼敢！”

    “何惜遲你忘恩負義，我咒你不得好死！”

    “何惜遲你別得意，宗主一定會為我們報仇的！”

    眼見無力迴天的天音弟子只能用謾罵來表達恐懼，何惜遲指尖輕彈，數道紅光插入混戰，那些聲音很快便在一邊倒的局勢下被壓了下去。

    慘叫聲此起彼伏，何惜遲卻始終只是抱胸站在一旁，宛如看一場鬧劇一般，冷漠無情的看著眼前這個屠宰場。

    這場屠殺本該在二十年前就開始了，卻因為她那虛偽的不忍，害死葉清知硬生生拖到現在。

    那她又何不用他曾經的力量，重新去為他完成這一切。

    ……

    葉清知趕回來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人間煉獄般的景象。

    身著暗紅色衣裙的女子傲立在屍山血海上方，猩紅的眸子中還有未及掩飾的殺意。

    葉清知打量了一眼，看著她那剛從天善胸口抽出來的染滿血腥的手，無聲攥緊了拳。

    眼前的場景他有一瞬間的熟悉，很快又被濃濃的悲傷代替。

    曾經在這裏，有個被他放在心上的女人，爲了別的男人，爲了所謂蒼生，毫不猶豫的給了他一劍……

    哪怕明知記憶裡的那兩個人其實都是他自己，在看到少女手中那個與當年一般無二的鬼臉面具時，他心中還是有種壓抑的，隱忍著的委屈。

    不僅為他自己，也為天音宗眾弟子。這裏是他生活了五百年的地方，死在他面前的，是他相處多年的門人與師兄弟……

    他們即便再不好，他也不想眼睜睜看著她手上染上血腥。

    “為什麼？”

    掩去眸中複雜難明的神色，葉清知看向又一次殺人取心的少女，素來寡淡的面孔中有一絲的龜裂。

    “你問我為什麼？”

    少女彷彿聽到了人世間最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