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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張簡對於那春宮圖冊不甚瞭解,也沒見過,不過仙居有許多民間軼本的奇聞傳記,裡面就有對這春宮圖的描述,汙穢說不上,卻也不能說是好東西,最早是從皇宮裏傳出來的,當今天下,雖說各方分崩,但文壇鼎盛,各家學說繁茂,其中尤以儒家最是興盛。

    儒門六藝中的書藝,便有書畫、文法,是以這天下文人,有琴棋書畫各類閒趣,漸漸傳開,娛以教化,而朝廷大開納賢之門,在科考之外,尚有藝考,所以不僅僅文章法理,詩書禮樂,也成了當今文人趨之若鶩的門道。

    最聞名的,當以詩仙李太白為例,科考三榜,都是三流末,但詩中才情之高,教人難望項背,被聖筆欽點入了翰林院。

    而春宮圖興於後宮之內,如今倒是成了百姓們可窺探的畫作,卻比那什麼山水樓宇通俗易懂,也不用計較什麼勾描筆法,只要畫出的美人夠美,那便是好畫。

    眾人傳閱那聽風名鑑,評頭論足,周淑怡一個女子,實在是覺得不堪入耳,便拉著楚懷流離了席。

    張簡喝了一杯酒,約莫是酒勁上來,臉上燒燙,也託辭離開了,不過想起甄瑤這兩天都沒吃什麼東西,便叫住堂間夥計,詢問廚灶去處,又要來了小米,自己生火煮了些米粥。

    當他端著粥來到甄瑤房間時,甄瑤還在休憩,暖帳中的少女,衣著單薄,這秋末時天候漸寒,但攬月樓中鋪陳地龍,暖意融融,席間聶掌櫃也說了,沈先生患有寒症,冬時十分怕冷,偶爾也要出遊此處,聶掌櫃便請了工匠,設計地龍道,再冷的天,這樓閣之中也是常暖如春,所以臥床的甄瑤,只穿了一件貼身衣衫。

    “瑤兒,你醒了嗎?”張簡輕喚了一聲。

    甄瑤睡得不深,張簡雖然只是輕聲一喚,但還是把她驚醒了,撐坐著起了身,問道:“什麼時辰了?”

    張簡把粥碗放在了進門旁側的案桌上,去攙扶甄瑤。

    “時辰尚早,李大哥他們還在喝酒呢,先吃點東西吧,我煮了粥……”張簡正說著,但見甄瑤單薄衣衫下的曼妙隱現,又有酒勁未消,只覺目眩。

    甄瑤聞到了張簡身上的酒味:“你喝酒了嗎?”

    “我酒量低淺,只飲了一杯。”張簡避開了目光,“太辣口了,現在還覺得心口燒疼。”

    甄瑤嗔怪道:“以後誰讓你喝酒都別理,那東西害人不淺。”

    張簡訥訥地道:“李大哥盛情難卻,大家也都是朋友,不太好吧。”

    甄瑤本是潑辣性子,也是遭逢劇變後才寡言少語,如今和張簡同行了這麼久,便漸露心懷,加上臥病,心情本就極差,聽張簡這麼一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推開張簡的手,冷聲道:“你便去與他們飲酒作樂呀,還來管我做什麼。”

    張簡這呆愣小道士,哪裏懂得女子柔腸百轉,見甄瑤生氣模樣,一時喏喏不敢多言。

    甄瑤瞧他囁嚅的神情,卻是與相識的另一人格外相似,悲從中來,更是怒從中來,恍惚之間,竟是將他錯認成了那人,推搡捶打著張簡胸口:“為什麼,為什麼……”

    言語氣態,甚為淒厲,淚珠也跟著嘩嘩往下掉。

    張簡心中驚愕,只當她病情惡化,神識不清,一把抱住了甄瑤,言語撫慰:“瑤兒,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卻不料甄瑤一口咬在他肩膀上,隔著衣袍,竟也是生疼,張簡不敢放手,任由她齒間嵌入,甄瑤咬得越疼,他抱得越緊,兩人便成了個奇怪的拉扯姿勢,這場面,估計能叫那些春宮畫師們靈感大發,畫出一副旖旎。

    待甄瑤冷靜下來,張簡緊摟著甄瑤腰肢,竟像是要把她揉成一團,與己貼合一般,甄瑤輕蹙眉頭,鬆了口,大抵察覺到了這詭異姿勢,輕呼了一口氣:“你……弄疼我了。”

    張簡聞言,便也鬆了手,雙手搭在甄瑤的肩膀上,稍稍推開了一些:“瑤兒,你沒事了?剛剛嚇死我了……”

    甄瑤見他肩膀上的衣袍破開,鮮血淋漓,懊悔萬分:“我……找些金創藥給你……”

    “你沒事就好,我什麼都聽你的,以後我一滴酒也不碰!”張簡替她拭去唇間血跡,卻沒發現,甄瑤眉間,竟又隱約浮現那朵蓮花,一閃即逝,最為令人心驚的是……那蓮花之中,有一抹血紅。

    這麼一鬧後,甄瑤竟覺得身心舒暢,再無前些時日那虛弱疲憊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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