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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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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 殺意

    南山鬱亦是一愣,但隨即,他輕輕一笑,雖沒有說什麼,但態度已經再明顯不過,他預設了。

    他抬步,一步一步緩緩走近她。

    穆年望著南山鬱,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過了今夜,她突然覺得心中格外寧靜。

    南山鬱眸中掩飾一抹不自然的紅暈,他正欲低頭,然而,變故就發生在他低頭的瞬間。

    靈馭隻身闖入房間,她一眼便望見房間中大片大片的紅,而她苦苦找尋了近一個月的南山鬱,身上披著一層喜服,胸前那抹明黃耀眼如日光,刺的她眼睛生疼。

    “南山鬱,你怎麼會?”她不由脫口而出,瞥見南山鬱身旁的陌生女子,眸中閃過一絲殺意。

    她想不通,南山鬱怎麼會突然和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女子成婚,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明明一個月之前,他的身邊還只有自己,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刺痛著她的心,灼熱地灼燒著她,讓她難以呼吸。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使了什麼詭計,不然南山鬱怎麼可能這樣,剛纔他看著自己的眼神中,分明寫著陌生,他們熟識,在一起整整有十五年,他怎麼可能用那樣陌生的眼神望著她。

    靈馭情急之下,本能地運靈飛身衝向穆年,手中握著一把匕首,眼中閃著騰騰的殺意。

    “放開她!”南山鬱見狀,急撥出聲。

    靈馭回頭忘了他一眼,眸中滿是沉痛,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她轉過身,語氣蒼涼:“南山鬱,我找了你整整一個月,你半點音訊也沒有,可知我心底有多擔心你,可你倒好,我派出的人好不容易有了你的訊息,我立馬便尋了過來,可我看到了什麼?你默不作聲的離開,又默不作聲的同眼前這個我連麵都沒見過的女子成親,你想過我的感受嗎?難道在你心中,我真的就那樣可有可無。”

    南山鬱知道的,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她原以為只要一直陪在他身邊,總有一天他便會喜歡上她,她不明白,他知道他臉皮薄,不敢冒著嚇退他的風險,一直憋在心裏沒說,可那些話卻流露在她是每一個眼神中,他不傻,又怎會不知道呢。

    南山鬱被她的話驚住,他想了想,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看著靈馭的匕首仍橫在穆年頸間,他下意識地便道:“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並不認識你,快放開她,有話我們好好說。”

    穆年全身不能動彈,也發不出聲音,直覺告訴她眼前這突然出現的女子並不好惹,只以惶恐的眼神示意南山鬱不要過來,她知曉事情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她要的不多,只是希望南山鬱能愛上自己而已,她能感覺到,靈馭左手執匕首,另一隻手扼住她的咽喉,她只要一動,那匕首,便一擊致命。

    靈馭呼吸一滯,身後的影衛漸漸趕到,滿園子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沒有靈馭的命令,他們候在院子中,一動也不敢動。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剛纔,他竟然說不認識自己,他真的,忘記了自己?

    靈馭猛地發力,偏頭推開穆年,那一刻,刀刃劃過她的頸脖,鮮血瞬間涌了出來,靈馭全然不顧,抬手,一掌擊在她的後頸。

    南山鬱眼看著穆年倒下,心中盛著心疼,他防備地看著靈馭,看著她一步步走向自己,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你到底是誰,到底想幹什麼?我都說了你認錯人了,你這麼闖過別人的新婚之夜,實在是太過粗魯,姑娘,你打傷了我的妻子,你這麼做,又是為何?”南山鬱看著她,眸中透著陌生的冷冽。

    她見他的笑容,見過他怔愣的模樣,還有薄怒時嘴角微微抿起的小動作,但記憶中的南山鬱,從來不會用這種陌生的,冷冽到了極點的眼神望著她。

    這樣的眼神,莫名地讓她感到不安,感到一股透心的寒。

    “你真的忘了?我是靈馭啊,你到底怎麼了,難道連蒼狼山都一併忘了嗎?”她似陷入絕望,朝他大吼。

    聽見蒼狼山三個字,南山鬱渾身一震,他疾步走向靈馭,冷若罡風的聲音響起:“蒼狼山,你是在哪裏聽到的名字?”

    靈馭眸中閃過一絲驚喜,至少他還記得蒼狼山,可轉念一想,他連蒼狼山都記得,何故卻將她忘記。

    她靜靜地看著他,眸中滿是蒼涼:“蒼狼山,是啊,明明你還記得蒼狼山,為什麼,卻偏偏,忘記我。”

    南山鬱看著她沉痛的眼神,心中突然覺得有一絲不忍,就在他抬手,欲撫摸上她的發時,他猛然驚覺自己的動作過於親近,他的心猛烈的跳動著,剛纔的動作只是自然而然的,彷彿他這麼做,已經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你是誰?”南山鬱的腦袋頓感疼痛,他突然一把抱住靈馭的胳膊,眸中有一抹痛意閃過。

    靈馭見他面色痛苦,心中不由亦跟著一揪,她看向倒地的穆年,眸中的殺意有增無減。

    就在一瞬間,她一把推開南山鬱抱著她的胳膊,一下子衝到穆年跟前,在南山鬱滿臉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匕首就這樣直直地自穆年背後刺入心口。

    頓時,鮮血如注噴涌。

    南山鬱瞪大了雙眼,幾乎同一瞬間,靈馭驚覺南山鬱猛地撲向她,她被他用力撞開,而手中的匕首砰的一聲落在一側。

    一切發生的太快,靈馭驚呆了,她的身體如同被千斤重擔壓著,沉重的令她喘不過氣,看錯了嗎?她分明看見,他眸中那一抹嗜血的殺意,原來,南山鬱竟也有這樣失態的一面,而他失態的原因,竟是因為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

    此刻南山鬱捂住手臂上受的傷,站起來,望了眼躺在地上鮮血淋漓的穆年,又望了一眼門外黑壓壓的一片不速之客,最後將視線停留在了靈馭身上。

    剛纔有一瞬間,他真的可以殺了她,可他的手掌落下,卻發覺他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本以為自己一定會恨她,穆年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可莫名其妙的是,他卻並沒有對她恨之入骨的感覺,雖然有一瞬間,他真的很想殺了她。

    靈馭亦望著他,他爲了一個女子想要殺了自己,定是愛著她。

    這一刻,他們四目相對。

    彼此深深望著,彼此眼中,皆閃爍著灼灼的目光。

    轉瞬間,似有千年滄海桑田的時光從他們眸中深深略過,深邃而沉寂,如同深不見底的宏淵。

    時光流逝,他們皆是無言,只默默對望著。

    這時,南山鬱突然開口,語氣是如寒冰般冷冽:“你走吧,我不殺女人。”

    靈馭呆呆地望著他,她多想告訴他,她真的不是別人,他們曾經在一起共度的時光是那麼漫長,而那些漫長的記憶現在,卻又如此短暫,所有的一切彷彿都發生在昨天,如同一場夢境,夢醒了,虛無化成一場空,此刻的她,腦中只有一片空茫,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不想看見。

    她望著南山鬱幾近決絕的眼神,心中酸澀,喉間的哽咽令她喘不過氣來,顫著聲道:“南山鬱,你讓我走,那你呢,你告訴我,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你便和一個陌生的女人成了親,現在的你,真的還是那個我認識的南山鬱嗎?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麼,爲了一個素不相能的女人,你真的就這麼想殺了我嗎?”

    她的話,令南山鬱身軀一僵。

    在他心中,穆年早已經成為他的妻,從他醒來的那一刻起,他便是這樣想的,她不介意他曾經發生了什麼,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想好了他們的未來,可未來的一切,都因為眼前的這個人,轉瞬間便灰飛煙滅。

    靈馭見他不語,掙扎著起身,眼中微弱的火光在隱隱跳動,映出那雙眸裡的柔波瀲灩。

    他的一番話,令她的心瞬間沉入谷底,從此,便萬劫不復。

    此時,門外的影衛待命,劍拔弩張,只等靈馭下令。

    靈馭望了眼南山鬱,眉眼間具是深深的疲憊:“南山鬱,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不管你是真的忘記了,還是並沒有忘記,我都要告訴你。”

    她頓了頓,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有一天,她親口告訴南山鬱他並非靈族之人的情景,她想過他會震驚,想過他深邃的眸中突然浮現的瞭然,想過那時,她會說出一直陪著他,直到他願意離開蒼狼山,或者同她終老,逍遙此生的話,可她卻從沒有想過,告訴他一切,會發生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

    她還是太天真了,以為一切都不會改變,以為兩個人之間只要有足夠的時間,那麼感情便可以慢慢培養出來,可是她錯了啊,能培養出來的感情,不過只是習慣而已,此刻的她,甚至開始懷疑,和南山鬱在一起,到底是出於習慣多一點,還是純粹的喜歡多一點。

    她看不開,可是這一天,終究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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