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成婚
“你忘記了也沒有關係,從今往後,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你只要記得這一點就足夠了。”說完,她順手從身側將水盆端了過來,輕輕擰了擰,而後遞給南山鬱。
南山鬱一直看著她,眸中閃過無數複雜的情感,他接過靈馭遞過來的帕子,輕輕在臉上擦拭了下:“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穆年淺淺一笑,不動聲色地說:“去年上陽節,你的馬車撞上了我,那天正好是煙花大會,我們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以前的事情忘記就算了,至少現在,有我在你身邊。”
南山鬱將信將疑,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
洗淨臉後,他將帕子遞還給穆年,淡淡地說:“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他其實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對穆年完全沒有印象,爲了避免尷尬,他只有轉移話題,刻意繞開。
窗外,天色大亮,一縷陽光穿過窗柩泄了進來,金黃的光芒給房間鍍上了一層溫柔的顏色。
穆年轉身看了眼窗外,再看向南山鬱,眸中溫柔:“我扶你出去走走,你一個人呆著,應該也悶壞了。”
說完,她便走近南山鬱,伸手欲扶住他。
手在觸到他身體的一刻,南山鬱條件反射似的避開,察覺到他生疏的動作,穆年的臉色僵了僵,一時間,氣氛冰凍到了極點。
南山鬱見她面色不對,亦頗有些尷尬:“你別誤會,我只是不習慣別人對我這麼親近,別太介意,往後我不會這樣。”
穆年神色稍緩,她定定地看著他,突然道:“我不是別人,你應該相信我。”
南山鬱突然起身,猶豫了一下,摟住穆年的肩,幽幽道:“我並非刻意,只是現在忘記了許多事情,等恢復得差不多時,你應該也會高興,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慢慢適應,可好?”
穆年身形一僵,心中如萬擂在敲,天,南山鬱居然在抱她,若是清醒,他怎麼也不可能會相信她的話,果然,失心散的效果居然這麼強大。
她心中暗喜,面上卻沉寂如水:“好,我給你時間,現在,我們出去走走吧,也好散散心,不要一個人想太多。”
南山鬱面有猶疑,糾結了一會兒後,他頭疼的扶額:“不了,我身體不舒服,還想再休息下,不然你出去散散心,有些事我也好理清,你在這裏,我反而混亂。”
穆年聞言,也沒有多說什麼,反正日子很長,她不愁他不會愛上自己。
這麼想著,她放心大膽地離開了房間,離開之前,她回頭對南山鬱嫣然一笑:“那你在這裏好好等著我,我給你帶些好吃的回來,不要亂跑哦,找不到你我是會難過的。”
那一抹笑容,瞬間讓南山鬱產生了一股奇異的熟悉感,他一定是在哪裏見過這樣的笑容,有什麼東西快要衝破頭頂,但最後他卻仍是什麼也沒有想起來。
腦袋疼的有些厲害,南山鬱痛苦地搖了搖頭,掀起被子的一角,覆在身上,便又沉沉睡去。
靈馭回到蒼狼山,卻發現南山鬱壓根沒有回來,她僅僅休息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立即又趕到人間的小鎮,她突然感到一陣害怕,南山鬱定然不會丟下她不管,可是除了蒼狼山,他還能去哪裏。
心中閃過一絲不安的情緒,她實在坐立難安,這種找不到他的感覺非常糟糕,靈馭甚至有一種想要掘地三尺的衝動。
他一定不能出事,初到人間,南山鬱什麼都不懂,會不會走散後他遭遇了什麼不測,縱使他有法術應對,可自古人心難測,他根本不知曉世人用心險惡。
這麼想著,靈馭心中滿是焦急,原本還算平靜的臉上只有深深的憂慮。
她重返人間,在看煙花的小鎮反覆流連,上陽節過後,小鎮裡的人少了一大半,南山鬱靈力的氣息變得愈發清晰,可仍舊是斷斷續續的,難覓蹤跡。
但她卻仍然不死心,沒有找到南山鬱,她無論如何也放不下。
漸漸地,時間慢慢過去,一天,一週,一個月,她將小鎮,小鎮的周圍,甚至方圓數裡的地方,包括人跡罕至的山林都找了個遍,可是什麼也沒有,死活見不到南山鬱。
她終於意識到事情的不同尋常,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還算微薄的靈力,她已經感應不到。
心急如焚的靈馭回了蒼狼山,派了大量的人去尋找南山鬱的蹤跡。
而這頭,自那日早晨南山鬱表示願意接受穆年後,兩人之間的關係慢慢升溫。
有時看著穆年,南山鬱時常有一種在看另一個人的感覺,朦朦朧朧之中,他似乎覺得那人對自己很重要,她也有一張相似的面孔,可最後,一想到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他便頭疼的厲害,最後,他什麼也沒有想起來。
穆年帶著他遊歷人間的景色,他身體恢復的差不多時,兩人便離開了客棧,隨後的時間,他們一路向西,正好與靈馭的方向背道而馳。
一個月過去,南山鬱在與穆年相處的日子中,漸漸習慣了每日清晨醒來,她一頭青絲散開,腦袋靠在自己頸側的動作,也漸漸習慣了她身上那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淡淡的,聞著很舒服。
不知不覺中,南山鬱發覺他開始有意無意的關注穆年。
她總是粗心大意,時常會忘記自己下一步會做些什麼,那時候他生病,她竟然將兩種不同屬性的藥一起端在他面前,那次若不是她突然憶起,或許他現在有生命危險也說不定。
一開始,南山鬱總與她保持著適當的距離,當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慢慢關注她的一舉一動,甚至連她的一顰一笑都浮現在自己腦海中時,他便知道,他已經淪陷了。
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在意那些他曾經從不會在意的東西,比如她一個淡淡的眼神,她若有若無的笑意,她抬手間的動作,轉身的背影,還有她靠在自己胸膛,緋紅的一張臉。
一個月後,穆年突然提議,重新再辦一場婚禮,南山鬱沒有拒絕,卻也沒有答應。
那日靈馭手下的人還不容易找到了南山鬱的音訊,便趕忙奔回蒼狼山向靈馭彙報訊息。
靈馭面色一喜,當下便運靈直接飛向鄴城。
一路上,影衛不斷再向她彙報情況,靈馭才知曉,原來在他消失的一個月中,都與另一個陌生的女子在一起,靈馭心中大有疑惑,南山鬱此前一直生活在蒼狼山中,沒有道理會認識什麼人間的女子。
一瞬間,她想到了一種可能,或許南山鬱是被人控制了,這麼想著,靈馭便立馬派人召集影衛。
這世上有很多的靈族,狼族和狐族只是其中的兩類,靈馭不敢保證,蠱惑南山鬱是是不是其他的靈族,所以爲了慎重起見,她便多派了些人馬。
恰逢那日,穆年正在準備婚房。
入夜後,穆年一身鳳冠霞帔,坐在寬大的床沿上,她反覆撫摸著手中的摺扇,心中雀躍,並非名貴之物,而是因為那人,就算只是一把小小的摺扇,只要是他送給自己的,她便感到滿足。
她將摺扇緩緩印上心口,一身大紅的喜服起了一層淡淡的褶皺。
檀木的盡頭是一處硃紅門檻,她瞧見南山鬱黑色的底靴跨過,一步步走到她身前,她的心亦跟著他的腳步,跳的厲害。
終於等來了這一天,這一夜過後,他們便真正地成爲了一對夫妻,她什麼也顧不上,只要他肯留在自己身邊,做什麼都甘願。
倏地,穆年只覺得頭上一輕,眼前一下子變得明亮。知是南山鬱掀起了她的蓋頭,她連忙抬頭,眼前的紅色閃耀。她曾經在腦海中幻想過無數次,南山鬱一身大紅的喜服,與她一同執手的模樣。
她想,她一定是瘋了,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會這麼膽大過,僅僅是一眼,她就似認定了他一般,那種除了他誰也不要的感覺,令天地萬物皆為失色。
她望著他,他亦望著她。
此刻的她,頭戴繁複的珍寶樣式,無數寶石襯得她面目光華,他赫然瞧見一隻白玉簪子隱匿在她濃密的雲盤間,恍惚想起,記憶中似乎也有這麼一個女子,喜歡用最簡單的首飾,點綴自己的烏髮。
其實,在他心中,他早已經認同她的說法,那時他並不知道她是他的妻子,可日子一久,他卻似乎已經習慣了她,雖然僅僅只有一個月,但他懵懵懂懂忘記了之前的一切,他亦想好好地補償她。
穆年一直望著南山鬱,半晌纔回過神來,她暗自懊惱,自己怎麼會這麼沉不住氣,離失心散失效還有二個月的時間,她早就想好了,待生米煮成熟飯,他到時一定不會就這麼輕易離開自己。
“南山鬱。”她輕輕喚了一聲,嘴角掛著一絲明媚的笑,笑中溢位流彩的光。
南山鬱看見這樣的笑,愣了愣。
穆年醞釀很久,她起身,道:“南山鬱,我們終於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