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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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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純黑1

    我不知道在樹後面蹲了多久,剛纔小佩兒說的話一直在我的腦海裏盤旋著。

    久久揮之不去。

    “你在這兒幹什麼?”

    我抬眼,看到的是將自己圍著嚴實的黎明。

    已經有幾天沒有到海灘上了,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黎明。

    這幾天,他的面孔變得越來越瘦削了,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像是寒風侵蝕過他的身體一樣,即便是極為雋秀的面孔,此刻都變得蒼白而無力。

    “我……”

    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這些,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是人類的話,又怎麼能跟他說異能人的事情呢?

    而且我一直都覺得,他不過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以黎明的性格也絕對不會跟我深交的吧。

    我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說:“沒什麼,我就是腳崴了,在這兒待了會兒。”

    “腳崴了?可我看你……”

    我連忙打斷了黎明的話,說:“倒是你,不是一直都是在海邊作畫的麼?怎麼突然來這兒了。”

    “……”

    黎明不是太喜歡回答別人的問題,他也並不是一個很喜歡窺探別人秘密的人。

    我看著他手裏拿著畫布,問:“你該不會是要去山上作畫吧……”

    “不是。”

    黎明轉身離開,我的目光觸及到不遠處的海域,這一片的大海的確看上去比那邊的瑰麗的多。

    不過從那個角度能看到我這邊,也的確是眼力驚人了。

    我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是黎明看到了我纔過來,所以我也就不再多問了。

    眼下還有點紅紅的,我的心裏堵得難受,尤其是當知道那碗藥是救蕭易寒命的藥之後,心臟的地方隱隱抽疼。

    我從不知道,蕭易寒會做這些事情,而蕭易寒這麼做,會令我無比的愧疚。

    我是喜歡他的,可是自己喜歡的人,卻將他的性命分給了我。

    小佩兒已經不見了,不出所料的話,蕭易寒這會兒已經到了家,發現了我不見的蹤跡。

    但我無心去想別的,黎明要去作畫,此刻的我,也很想去海邊散散步。

    或者是看看那無邊無際、深不見底的大海,然後將我的心事一點一點的沉入海底。

    路走了一半,我身旁的黎明突然說道:“事實證明你的腳並沒有崴。”

    我語塞,黎明突然說道:“或許……你哭和難過是因為男朋友跟別人跑了,不過沒有關係,世界上的女人大多都會因為這個而傷心,她們不敢直視這個現象,是因為她們對自己極度的自卑。”

    我沉默片刻,雖然黎明猜的一點都不對,但我還是說道:“我一直都覺得,會畫畫的人一定會有一個有趣的靈魂,可是我看到你,並沒有看出你有趣的靈魂。”

    黎明顯然對我這個形容有點興趣:“那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一個被毒蛇附體的男人。”

    我如實說道。

    我一直都覺得黎明是一個從小缺乏人際經驗的少年。

    至少從我第一面見到黎明起,這個少年就從來沒有給我什麼好臉色,說出口的話來也沒有什麼好話。

    黎明將畫框架立在沙灘上,一點一點的勾勒著夜晚的星空和大海,我就坐在旁邊,問:“我問問你啊,如果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但是就是不跟你說,總是默默的在後麵付出,那麼……你是不是應該表白?”

    “表白?我沒有喜歡的人。”

    “我是說如果。”

    “沒有這種如果。”

    “……”

    果然,我和黎明是兩個世界的人,這種鴻溝我們絕對跨不過去。

    我放棄了問黎明的這個問題,我說:“那你覺得,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值得你付出生命?”

    “至少這個人在我的生命中還沒有出現。”

    黎明勾勒著畫的畫筆放了下來,我抬頭去看的時候,他正描繪著夜晚的模樣,只是一個輪廓,速度之快,我忍不住咂舌:“為什麼你要在這兒畫畫,你知不知道前幾天這兒死人了?”

    死的是一個小女孩兒,我記得很清楚,也是那一天,蕭易寒帶我去坐了纜車,我們爬了山,對著滿山大海高喊了我們彼此的名字。

    現在想想,當時也真是夠曖、昧的了,如果在那個時候表白,或許我有十足十的勇氣,可是當時的蕭易寒……態度極其惡劣。

    “就是因為死了人,所以我纔要在這裏畫畫。”

    “……”

    黎明畫畫的時候安靜的很,像是一個誤入凡間的謫仙。

    夜色勾勒出他側臉的輪廓,這的確是能夠讓不少少女心動的少年。

    “為什麼每次我看你畫畫的時候,都覺得你……”

    那種感覺是我說不上來的,黎明畫的畫很美,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個藝術品,他所畫的畫有靈魂,可這畫裡的靈魂,總是能讓我感覺到很傷感。

    “不用說了,以你的智商是不可能理解油畫這門藝術的。”

    “……”

    黎明的畫筆塗上了黑色,我立刻問:“喂!不是要畫大海了麼?為什麼是黑色?”

    “夜晚的大海是黑色的。”

    “哦……”

    我記得之前蕭易寒說出了一樣的話。

    我坐在海邊,看著大海的海浪拍打著礁石,我問:“那夜晚的大海是黑色的,白天的大海是藍色的,夕陽的大海是金色的……這樣一成不變,那為什麼還要油畫?照相不是更好麼?”

    黎明畫畫的動作頓了下來,嘴角似是勾起了一抹淺淡的笑意:“你說的很對,但是畫畫麼,之所以是畫,那是因為注入了靈魂和情感,機器照出來的東西,那不過是光影的反射,是冰冷的,沒有絲毫情感的,和畫完全不一樣。”

    黎明對畫有一種特殊的執著,我吸了吸鼻子,夜裏的海風還是很冷的。

    我指著油畫上的一點點光影,問:“這是什麼?”

    黎明看了一眼我指著的那個小帆船,平淡的一筆帶過:“景物而已。”

    “帆船?帆船怎麼可能去大海里呢。”

    “和飛蛾撲火,不是一個道理麼?”

    黎明說出這句話之後,我只是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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