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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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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知音 五

    確實還有差事在身,高漸離便跟著沐連城回去了。

    馬車纔剛剛停穩,風月跳下車掀起門簾,薛濤扶著的手,身體剛探出一半,便被一隻男人的手抓住手腕,連拉帶拖的拽下馬車。

    花月連忙去扶,卻被人推下了馬車。薛濤就這樣一路被拖進了花樓,鴇母見薛濤的頭髮都散亂了,實在不忍心這個搖錢樹倒了,便出言阻攔:“大人,您雖然有官職在身,可不能在咱們花樓裡無理取鬧,若是被您的上司知道了,可是會出事的!”

    薛濤一直低頭不語,她想也不用想便知扯著她手腕的人是誰。幾年前,是他命人將她趕出府去,並且警告說不許再踏進他家半步,甚至還被他家夫人的奴婢潑了一身髒水,就那樣一身汙穢的回到了花樓。因為她是官*身份,除了花樓不會有誰收留她的。

    回去她便生了大病,好不容易挺過來,便只好聽從鴇母的話接客,陪著客人言笑晏晏,心裏如同滴血般痛苦,她始終要生存下去,花樓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面上都是姐妹,背地裏指不定誰給你下無數個絆子,只有坐上樓裡最紅的紅姑娘,才能避免這一切。她爬了好久,終於可是高枕無憂,卻不想那個將她掃地出門的人嫉妒了,便直接衝過來踐踏她。

    韋皋斜了一眼鴇母,丟掉薛濤的手腕,整了整衣服向裡面走去。因為韋皋這一舉動太過突然,薛濤整個人重重的甩在了地上。鴇母連忙將薛濤拉起來,正預備囑咐她回房休息,卻聽到韋皋冷冷的聲音:“叫薛娘收拾好了去找本官,本官有事找她!”

    鴇母連連稱是,叫了在門口攬客的姑娘送薛濤回房間,又順手打了幾下被嚇傻的風月和花月:“幹什麼呢愣頭愣腦的?還不快去伺候你家娘子梳妝,耽擱了時間看我不揭了你們的皮!”

    鏡中的妝容早就花掉了,薛濤索性將殘妝全都洗乾淨。韋皋是來興師問罪的,是他先不要她的,又不許她過的好,男人啊!真是霸道又可笑的生物。

    風月和花月衝到房間的時候,薛濤已經畫好了妝,正在整理自己的髮髻。見兩人回來,便關切的問道:“嚇壞你們了吧!花月,摔得疼嗎?”

    花月連忙搖搖頭,風月含著淚跑到薛濤的身旁,一張嘴眼淚便掉了下來:“娘子,那人好生可怕,娘子今夜找個由頭別去他房裏了吧!”

    薛濤心中一暖,她取出手帕擦了風月流下的淚,說:“我今日是躲不過去的,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你們在房間裡好好休息,傷藥和安神藥丸都在我妝匣最底層的盒子裏,你們取了回去休息吧!”

    “那怎麼行?”花月焦急的說道:“那人蠻橫的很,若是沒有我們跟著娘子,只怕他會做出更過分的事情的!”

    風月也跟著點頭,薛濤卻強硬的命令兩人回自己的房間去,不許跟著她。這個時候,鴇母敲門來催了。薛濤狠下心甩開風月的手,推門走了出去。

    鴇母對著薛濤上下打量一番,才滿意的笑道:“這樣還像個樣子!薛娘啊,男人都是愛吃醋的,你好聲好氣的給韋大人敬上一杯酒,他的氣也就消了一半了。好生伺候著,被給媽媽找事,這樣對你自己也不好,聽到沒有?”

    面對鴇母的警告,薛濤早已習以為常。她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的說:“我心中有數,媽媽放心。我只有一個要求,今夜不許有人靠近我與韋大人的房間,他喜靜。”

    “好說好說!”鴇母討好道:“好薛娘,只要你能把韋大人的氣消了,媽媽就是今晚把花樓關了都願意。快些去吧!那房間裡應該什麼都不缺,媽媽都給你備齊了。”

    薛濤又回頭看了一眼風月和花月,這才離開。她知道今夜在劫難逃,只是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狼狽的樣子。

    “吱呀”一聲,薛濤的心也跟著這聲音提了起來。侍從開了門,便紛紛退下。薛濤關上門,繞過屏風走進房間。只見韋皋端正的坐在桌前,見她進來便發出了一聲冷笑。

    “薛娘可還記得當年在韋府上的規矩?”韋皋問道。

    薛濤福身道:“薛娘不敢忘。”說罷她解開了自己的衣衫,一層一層的丟在地上,直到全身**才轉過身跪在地上,將光潔的背對著韋皋。

    韋皋抄起鞭子衝到薛濤的身旁,狠狠的抽了下去。“啪”的一聲,一條血痕十分醒目。薛濤的身體抽搐了一下,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韋皋覺得不解氣,便又抽下了一鞭子,薛濤咬牙接住。鮮紅的血彷彿刺激了韋皋的神經,他一下接一下的輪動著手中的鞭子,直到筋疲力盡為止。此時,薛濤早已疼暈了過去。

    夢中,薛濤彷彿回到了十六歲時,她剛剛進韋府時的情景。韋皋看上了她的才學,將她從花樓帶出來,爲了感激他,薛濤委身與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只是薛濤的身份尷尬,她的官*身份讓她連個暖床丫頭都做不了。但她很懂得感恩,從不替脫籍一事。

    在眾人眼中,韋皋是個文武雙全的名臣,只有薛濤知道他骨子裏的暴虐。他有不順心的時候便會將薛濤叫進來,讓她赤身裸體的跪在地上捱打,直到他氣消為止,又叫來大夫為她治療。後背的痂掉了又結,反反覆覆,那些鞭痕已經變白,重重疊疊,若不細看是看不出的。

    一杯冷水潑在薛濤的身上,叫醒了她。韋皋的手上抓著一瓶傷藥,他俯下身直接倒在了薛濤的傷口上,劇烈的疼痛喚醒了她麻木的神經。

    韋皋見手裏的瓶子空了,便丟在了地上,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對著薛濤呵斥道:“趕快穿上衣服給本官倒酒,赤身裸體的成何體統?”

    “是。”薛濤跌跌撞撞的站起來,小心翼翼的將中衣穿上,便聽到韋皋的抱怨:“磨磨蹭蹭的幹什麼?不過是受了點小傷而已,那也是你應得的!還不滾過來倒酒。”

    薛濤丟掉了手中的外衣,咬著已經沒有血色的嘴唇,艱難的走到桌前,顫抖著雙手為韋皋滿上酒。

    韋皋一飲而盡,又看了一眼薛濤煞白的臉,心忽然軟了下來,他拉著薛濤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放軟了語氣說道:“薛娘知錯了?”

    薛濤誠惶誠恐的答道:“是。”對於這個回答,韋皋十分滿意,又喝乾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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