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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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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知音 四

    這一路薛濤不知催了馬伕多少次,終於趕在約定的時間前到達了護城河。此刻早已有許多文人墨客登船遊玩。薛濤輕紗覆麵,立於馬車旁,四處瞧了瞧,卻沒能看到高漸離的身影。

    花樓有專屬的畫舫,船孃早就將畫舫停在了最明顯的碼頭,只等薛濤上船。

    “娘子,這邊太陽很毒,咱們去畫舫裡等吧!”風月勸說道。

    薛濤取過她手中的扇子:“是我邀請了客人前來,怎麼有先進畫舫的道理?”

    風月語塞,便遞了個眼神給另一個侍女花月。

    “娘子,這邊太陽真的很毒,咱們不進畫舫,便去樹蔭下吧!”花月的勸說得到了薛濤的認同,她走向最近的一棵柳樹,抬頭便看到揹着琴的高漸離和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走過來。

    遠遠的便看到了薛濤站在馬車旁,沐連城便扯著高漸離加快了腳步。

    快到跟前時,高漸離便聽到了薛濤的聲音:“郎君來了,快請進畫舫吧!今日的太陽可真是曬得厲害!”

    “薛娘久等了!真是失禮。”高漸離說道。

    薛濤抿嘴一笑:“不礙事,薛娘也剛到不久。這位是…”

    還沒等高漸離介紹,沐連城便自報家門了:“在下醉生夢死的老闆,沐連城。”

    “早就聽說沐老闆大名,如今一見果然與衆不同。快請上畫舫,酒菜早已備好了。”薛濤與沐老闆寒暄幾句便將人請上了畫舫。船孃的槳用力一推,畫舫便搖搖晃晃的離開了岸邊。

    此時湖上起了微風,再喝上一杯酒,簡直舒爽。沐連城與薛濤連喝了幾杯,高漸離也沾了不少酒水,臉上微微泛紅,看著也有些生氣了。

    薛濤又倒了杯酒,雙手舉起:“之前總聽姐妹們說,沐老闆是個冷漠的男人,若是能見到,大概會被凍成冰塊的。今日一見,卻不想沐老闆如此健談,薛娘要回樓裡給沐老闆闢謠了!”說罷,一飲而盡杯中酒。

    沐連城也仰頭喝乾了一杯,大笑道:“我是懶得出門,怎麼就被傳成了冰塊呢?這可不好!看來我要多出幾次門了。”

    話落,薛濤和沐連城一同大笑,便是高漸離也揚起了嘴角,氣氛很是輕鬆,薛濤與沐連城相談甚歡,高漸離偶爾的插上幾句,倒也很是有趣。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許多船上都掌了燈。薛濤也命人點起燈,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映出月亮的影子,沐連城一時起意,取出懷裏的簫想與高漸離合奏一曲。薛濤見了便立刻起身,以歌舞相稱。

    很多船上的人都注意到了那艘畫舫,忽然,畫舫上的燈光熄了,簫和著古琴一起,奏的是時下最紅的曲子,正當人們沉酔在美妙的樂曲中,湖面竟傳來了輕靈的歌聲。

    畫舫的甲板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水袖美人,她足尖輕點,腰肢與她手中的水袖一般柔軟,輕紗覆麵,看不清她的臉,卻已知是位美貌的女子。樂曲,歌聲和舞蹈幾乎是渾然天成,像是排練了無數遍。

    薛濤閉著眼睛,跟著樂曲而動,樂曲彷彿和她融為一體,裙裾像花瓣般展開,她的水袖落地,樂曲便同時收住。

    沐連城看著香汗淋漓的薛濤,心中十分惋惜,這樣一個奇女子竟然淪落紅塵,當真是遺憾。

    薛濤起身回席,高漸離早已給薛濤的酒杯中倒滿了酒。薛濤的臉紅紅的,像是塗了胭脂一般。剛要開口,卻見一艘小船快速的靠近畫舫。

    “出去看看。”風月立刻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便又跑了過來,在薛濤的耳邊說了幾句。薛濤的臉色變了又變,聽完便起身道:“實在不好意思,花樓裡有人尋薛娘,薛娘這就告辭了!”

    沐連城連忙說道:“無妨無妨,今日看了娘子的一支舞,已然盡興。將畫舫靠岸吧!我和漸離也累了,便到這裏吧!改日在下下帖,請娘子去我的酒樓一聚。”

    見沐連城這樣說,薛濤又瞧了一眼高漸離,見他也點頭,便連忙命畫舫靠岸。上了岸便馬不停蹄的離去了。

    高漸離聽到馬蹄聲漸漸遠去,忽然問道:“連城,你可知韋皋是誰?”

    “韋皋?那不是薛濤之前的入幕之賓嗎?漸離,原來你也關注這些豔俗之事啊?”沐連城很驚訝高漸離是如何知道韋皋的,他與薛濤的風流事蹟已經過了幾年之久了,若是高漸離不說,他早都忘記了這一段故事。

    高漸離面向著薛濤離開的方向,慢慢的說:“方纔我聽到薛孃的侍女說,韋皋要見她,今日若是見不到便不走了。”

    沐連城冷哼了一聲道:“沒想到這個高位的臣子也是個無賴貨色,早幾年,是他發現了薛濤的才華,將她帶到樂府整理詩書,也是因為知遇之恩,薛濤委身與他。可這傢伙也是個耳根子軟的,他的幾個迂腐之極的手下勸說他不要和薛濤一起,他便拋棄了薛濤。薛濤心灰意冷,便回到花樓裡,因她的才華和歌舞,一躍成爲了紅牌名*,難道這個韋皋見薛濤風光一時,心裏不自在了?”

    “他要做什麼我並不知道,我只感覺不是什麼好事。”高漸離說:“連城,麻煩你幫忙盯著點薛娘那邊,我怕她出什麼事。”

    這話說的實在**,沐連城又剋制不住一顆八卦的心,他湊上去,揶揄道:“聽你這話說的怎麼這樣不舒服呢?難不成你是將薛濤藏心裏了?”

    高漸離一把抓住沐連城戳他的手指,說:“我們是好友,自然要照應一下。不知是為何,我對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和當年我見到荊兄時一模一樣。”

    沐連城見他越想越多,便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別想那麼多了,天已經很晚了,你今夜是不是還有魂魄要送?我們趕快回去準備準備,一會兒鬼門開了就直接送進去,也省的擁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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