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約定的一年一個燈，今年身邊有了更多人，小心翼翼地在孔明燈上寫上新一年的願望，看著它被一盞小小的火載著飛向越來越高的天空，大家都靜靜地握起雙手，不由分虔誠起來。

    阿莞她們放假很晚，馬上就要過年了學校才捨得放他們假。即使是這樣，在緊促的假期裡放孔明燈的這件事依舊被安排在重要的位置。

    聽到阿莞和舒杏討論今年依然去河邊放燈時，林雪他們表示也要參加，所以今年林雪加上代續和戴青川和阿莞她們一起放了孔明燈。去年和舒杏一起許的願望，阿莞覺得實現得還是不錯的，雖然有一些傷心事，總體上還是開心的。

    只不過舒杏的那個沒有說出來的願望，大概只實現了一半吧。

    阿莞看著並肩站著的舒杏和戴青川，抬著頭專注地看孔明燈消失在夜色裡，明明就很般配。不知道今年大家都許了什麼願望，但是上天啊，請看在大家的真心和努力上，不要讓現實與這些願望背離得太遠。

    “今年的這個燈，好像比去年重一樣。”阿莞朝著夜色喃喃自語，新的一年她有了更多貪心，希望大家都開心，希望林雪成功去到浙大，舒杏能如願和戴青川一所大學，韓靜能夠好起來，自己和代續也能夠成為更親密的情侶。

    “嗯？”站在阿莞旁邊的代續沒有聽清楚阿莞在講什麼。

    “沒事。”阿莞搖了搖頭，偶爾會覺得很幸福，身邊的這個人連這些細枝末節的喃喃自語都能注意到。“剛剛你寫了什麼啊？”

    “新年快樂。”代續輕輕地說出來，逗得阿莞一樂。

    “真的是很理科生了。”

    代續轉過頭來看阿莞的側臉，這麼暗的光線裡只有她的臉是閃光的。

    兩兩成雙，只有林雪形單影隻，她看著遠方小小的亮點，思緒也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丁穎今年依然擺了小攤，就在路口醒目的位置，她旁邊站著幾個她的另外幾個同學，幫忙給新來的顧客介紹東西，依然由丁穎負責主纜客人。丁穎是個很會做生意的人，這次還買了玩偶裝，一路的小攤只有她的攤位人潮擁擠。

    放完燈的戴青川也回到攤位幫忙，舒杏作為賢內助，自然地站在旁邊打下手。阿莞和林雪站在人群之外，看著人群中如魚得水的丁穎，又看看幫忙的那些人也忙忙碌碌，覺得真的是一副很神奇的景象。

    這是林雪第一次見丁穎，如果說舒杏在她們的面前已經足夠活潑率直，在丁穎的身邊就很小家碧玉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大坎啊？感覺是很厲害的樣子。”林雪俯在阿莞的耳朵旁，小聲地表達自己的擔心。

    舒杏和戴青川的關係依舊不上不下的，雖然能夠明顯感受到戴青川對舒杏的依賴性越來越多，對於舒杏也越來越上心了，但戴青川碰上丁穎的話，整個人的注意力都會往丁穎那邊偏很多。那沒有確切的證據，只是阿莞的感覺，丁穎這個颯爽又很聰明的女孩，對於戴青川來說很重要。

    舒杏也能感受到這種略微奇怪的關係，她也相信自己的感覺，也許這個女生在戴青川身邊待太長時間了，這樣深厚的情誼舒杏在努力地試著接受，既然是戴青川的朋友，自然也是自己的朋友了。

    對於這個沒有見過的舒杏戀情中的大坎，林雪只在阿莞和舒杏的敘述中聽到過，實際看到倒是能更明白阿莞的擔心。舒杏愛屋及烏地願意親近丁穎，站在人群外的阿莞和林雪卻總有些惴惴不安。

    “不用太擔心了，丁穎她，有男朋友了。”阿莞和林雪的私語代續雖然沒有聽到，但那麼警戒的目光他一下就能猜出來她倆在想什麼了。

    從初中的班級群裡知道丁穎有了男朋友，聽青川說的時候他也沒什麼異常的表現，代續覺得也許是他們想得太多了。

    阿莞驚訝地轉過頭，用嘴型問是真的嗎？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和林雪開心地搖了搖腦袋，一起笑眯眯地看著合作愉快的舒杏和戴青川。

    人太多，有經驗的代續也被叫過去幫忙了，幫不上什麼忙的阿莞和林雪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來，舒服地聊天。

    “這樣的話，我覺得高考後他倆的事就算定了。”

    “嗯，我也這麼覺得。”阿莞很贊同林雪的話，揪心的事情放下了，就只剩美好的祝願了。

    河邊放燈的人便多起來，飛起的孔明燈以一種更加熱鬧的方式在空中旋轉、飛遠，明亮的一團星星點點，使得每個人的願望都有了更多的陪伴。

    看來今年，開始得不錯。

    “其實前一陣子，我收到了張南學長和夏學姐的明信片，他們說在下著比我們這大好幾倍的雪裏，有一種世界更宏偉了的感覺，讓我把高三這剩下的苦悶熬過去。我在想，等我再長大一些，是不是能夠更好地接受來自於他們的關心和鼓勵。”沉默了一陣子，林雪輕輕地開了口。

    林雪本來不覺得高三難熬，也不覺得沒有表達過自己的情感有很大的遺憾，但看到張南和夏窈窈對自己的關切，卻總不能坦然地接受。哪怕知道學長學姐給自己關係好的學弟學妹都寄了明信片，林雪還是不能制止這種從心裏迸發出來的開心。同時，她又覺得很愧疚，明明夏學姐對自己的幫助更多。

    “那以後我們也一起去看那種壯觀的雪吧。”阿莞環住林雪的肩，極不自然地拍著她的肩膀。她明白林雪的開心與失落，也知道林雪是不需要安慰的。

    阿莞無法為林雪的單戀加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能徹底放下這樣的情感，不會被一張有些褶皺的明信片打亂心思，但阿莞願意站在好朋友的位置，假如林雪有話要講，她一個字都不會漏聽。

    “我覺得這麼一對比，我好像是最慘的，比舒杏還慘。”看著阿莞彆扭的動作，林雪倒也從剛剛的失神裡恢復過來。

    還能自嘲的話，證明林雪也沒有那麼傷心了。

    兩個人轉而聊起別的話題，看著人群來來回回，專注於自己的世界坦然自若。等她倆話題中斷休息時發現丁穎的東西已經賣得差不多了，幾個人開始收拾東西了。

    還剩幾個閃著燈的氣球，丁穎說特意給阿莞她們留的，給她們一人遞了一個，阿莞和林雪舉著這樣可愛的東西倒有些無所適從，作為兩個什麼忙都沒有幫上的人，有種無功受祿的不好意思。

    人群散去後，負責玩偶裝的男生脫下重重的頭套，丁穎輕輕地介紹說這是她的男朋友，大家相互打起招呼來。

    舒杏不像阿莞和林雪，預先被打了預防針，此刻的表情顯得更加高興，不過一會兒就被玩偶服吸引過去了，一邊舉著玩偶的頭一邊感嘆自己個子太矮了。

    大家笑嘻嘻地看著舒杏，看著她戴著頭套搖搖晃晃地走路，一起笑著馬上就親近了很多。戴青川在舒杏旁邊小心地護著，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今天收穫還是蠻多的。”各自回家的路上，阿莞舉著氣球不自覺地感嘆今天真的是個好日子。

    代續跟著阿莞身後，從書包裡找出一個小盒子，戳了戳阿莞的肩膀，遞給她。

    阿莞接過代續手裏的小盒子，開啟來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玻璃小熊。垂著眼睛仔細地想，在哪裏見過這個小熊。

    “啊。”阿莞的眼睛亮起來，她想起來在哪裏見過這個小熊了。

    “你怎麼會有這個？”

    去年阿莞在丁穎的小攤上看著這個可愛的小熊不自覺地看了好久，最後忘記買這個還有些可惜，代續卻悄無聲息地就把它送到了自己的眼前。

    “新年快樂。”阿莞又開心又覺得神奇的樣子，代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再說了一次新年快樂。

    去年阿莞在小熊身上移不開的眼神，代續一早就注意到了。最後他在丁穎不解的眼神中把這個小熊留了下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覺得也許會有機會把這個小熊送給阿莞。

    “謝謝。”今天收穫的東西果然太多了，阿莞伸手環住代續的胳膊，自然地撒了嬌。

    “原來你那麼早就喜歡我了啊。”像明白了什麼一樣，阿莞覺得代續還真是腹黑，隱藏得還挺好。

    “也許更早吧。”

    如果要真的論起來，也許從第一面開始，代續就覺得阿莞是那麼的特別了，但是順著記憶往回走的話，他們的第一面也早於阿莞送錯信的時候。

    夏天的時候，午飯時間他們飛奔過走廊，轉身喊青川的時候教室後門位置的女生驚訝地看著像原野的馬群一樣，搭在肩上的頭髮被風吹起來迷了眼睛，慌忙地伸手把頭髮撥到耳朵後面。只是代續後麵花了一段時間才知道那個讓自己愣了幾秒神的女生就是阿莞。

    “嗯？”阿莞歪著腦袋，等著代續說明。

    “嘭……”

    有人已經開始放煙花，在夜空裡發出一聲巨響，燦爛的煙花綻放開來，代續看著阿莞眼裏的耀眼，低下頭，親吻了阿莞的額頭。

    “新年快樂。”

    第三遍聽到這句話，阿莞的臉卻燒起滾燙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