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齊了了，我們走吧。”丁穎看著人都齊了，招呼著大家出發。

    五個人呈現出一種奇怪的隊形，戴青川和丁穎走在最前面，聊天聊得很開心，代續走在中間，隔一會兒往後看一眼阿莞和舒杏有沒有跟上。阿莞和舒杏走在最後面，有種走錯隊伍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舒杏湊近阿莞的耳朵，小聲地問。

    阿莞搖了搖頭，表示也不明白。代續雖然說了丁穎這個月會回來找他們吃飯，也沒有說是今天啊。

    “上次我就看出來了，那個丁穎跟戴青川關係不一般，這樣看起來，我還有一座大山要邁啊。”

    舒杏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丁穎，只要她往戴青川身邊靠近一下，拍戴青川的手臂還是撞他的胳膊，舒杏都會生氣地掐一下阿莞的手。

    感覺舒杏再掐兩下，阿莞的手臂就要廢了，她拽著舒杏快走了兩步，趕上代續。

    “還有很遠嗎？”舒杏隔著阿莞，刻意放平了聲音問代續，絲毫聽不出剛剛那個咬牙切齒的情緒。

    “過了前面那個轉角，就到了。”

    “一會兒我們喝完冷飲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啊？又見到你們好開心的。”前面的丁穎轉過身來，十分開朗地問阿莞她們。

    阿莞自然是不去的，剛剛用僅有的電量接到了阿莞媽的電話，說今晚去小姨家吃飯，小姨夫生日，按例是都是要去小姨家吃飯的。

    舒杏也肯定不能去，放假的這天她家也會準備一桌子好菜就等她回去吃飯，要是還在外面玩，回去就該挨說了。

    只不過這個情況，要是舒杏她們不去，豈不是說他們仨就要一起去了，舒杏也明白這個事情，一方面不想戴青川跟丁穎一起待很久，一方面自己也不能去，她很為難，沒有講話。

    阿莞也很為難，只是這個狀況她也沒辦法給出個什麼解答。阿莞轉頭看了一下代續，想從他的臉上找出個什麼答案來，怎麼就定了今天要去吃飯了。

    代續感受到一陣專注的目光，定了定神，“我今天估計不行，我得早點回去。”

    阿莞瞪了一眼代續，他再不去，戴青川不就可能要跟丁穎單獨去吃飯了嘛。但是代續倒是很平靜，淡定得很。

    “我們也不能去，吃完飯再回去就太晚了。”阿莞笑著謝絕了丁穎的提議，拍了拍舒杏的手，告訴她這樣是沒辦法的事。

    “那就下次吧。”丁穎笑著表示很可惜，攤了攤手，轉回身去。

    一抬頭就到了地方，門口掛著藍色的風鈴，風吹著脆生生地響。忘記剛剛的煩惱，阿莞跟舒杏被店裏的裝飾吸引去了注意力，繞著屋子一圈一圈地轉。看見這個也很神奇，看見那個也很神奇。店裏的牆面也真的如代續所說，是海面和沙灘。

    代續的叔叔看見他帶了同學來，很開心地張羅大家隨便找位置坐。看著阿莞她們很喜歡海面，特意幫著找了最好看的一面牆的位置。藍色格子的桌布，桌上放著海螺，插了幾朵小花，牆角放著小船，立著寫著“故事號”的小帆。

    “你們看看要喝什麼啊，代續你好好招呼你的同學。”看著門口進來了幾個客人，代續叔叔往吧檯走去。

    阿莞沒有想到，代續的叔叔這麼年輕，很溫和的一個人，跟代續有種莫名相像的氣質，一直笑眯眯的，阿莞她們的不好意思一下也就消化了。

    “你們要喝什麼？”代續拿來了選單，放在大家的面前。

    四個人選著飲品，圖片上的東西看起來都很好喝，在好喝的東西的共同陣營下，四個人居然顯得很親近，互相討論著喝個什麼比較好。

    阿莞點了個抹茶的星冰樂，舒杏點了個蜜桃冰沙，戴青川跟代續喝了個簡單的紅茶，丁穎則點了個紅豆刨冰。看著天氣暖和了很多，天生愛冷飲的女生迫不及待地點了平常就喜歡的東西。

    代續把選單拿回吧檯，順便在那邊等著飲品做好。

    “你們都在一個學校上學真好，哪像我，都不能經常回來。”

    丁穎突如其來的羨慕讓阿莞和舒杏都有些懵，羨慕阿莞她們一起上學嗎？

    “聽說你們也是初中同學啊，這樣多好，高中也一起上，而且關係還這麼好。”看著阿莞她們有些不明白，丁穎笑著解釋，然後指了代續和戴青川，“我就沒有什麼同學跟我一個學校。”

    “那你當時怎麼沒直接在延川一中上學呢？”在舒杏看來，她也可以在這裏上學的，畢竟大部分延川的學生都在一中上高中。

    “我成績不好，中考考得很差，沒過延川一中的線。我媽調去南慶上班，就讓我也去那邊上學了。”

    其實丁穎是個挺討人喜歡的女生，講什麼事從來都不遮遮掩掩，阿莞她們身邊很多成績不好的同學都不會像丁穎這樣，顯得那麼坦蕩，一副本來就不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其實有一點酷。而且看得出來丁穎是個挺聰明的人，應該有自己很擅長的事。

    四個人聊著聊著，親近了很多。丁穎會講一些戴青川小時候的一些糗事，舒杏聽得很仔細，但又表現出一種我就是聽聽的樣子，阿莞覺得她真的是太可愛了，那個向前伸的身子早就出賣她了的。

    講到好笑的地方，丁穎和舒杏哈哈地笑，戴青川也不惱，任著兩個女生討論他小時候的事。

    阿莞去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飲品差不多都做好了，就站在吧檯邊等代續都擺在托盤上，想幫他端一份過去。

    “我們也不知道丁穎會來，事先沒跟我們說過的。不過晚上肯定也不會一起去吃飯了，丁穎會覺得只有他們兩個吃很無聊的。”

    代續把兩杯紅茶的托盤遞給阿莞，自己把盛著另外三杯東西托盤端起來。

    這樣啊，怪不得剛剛他一臉淡然呢。不過他們個人的關係真的好像很好的樣子啊。阿莞端著東西，走在代續的前面，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阿莞喝著冰冰的星冰樂，開心地擺了擺頭，在家的話，這個天氣，是還不然阿莞吃冰的東西的。她看著對面牆上藍色的海，上面隱隱地露出幾個波紋，看起來像是海邊有小風的天氣。

    剩下幾個人聊著天，沒有什麼固定主題，大多在講代續初中時期和戴青川小學時期的事。

    “以前跟他不熟的時候，怎麼看他都覺得他不好相處。”丁穎挑著碗裡的紅豆，看著代續一臉嫌棄。

    代續不講話的時候，眉頭會皺起一個小小的眉窩，加上細長的眼睛，又是單眼皮，會給人一種不好相處的感覺。不過可能阿莞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發懵的樣子讓阿莞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倒不會那麼覺得。

    “但其實挺好相處的。”阿莞攪著杯子裡的碎冰，偶爾說一兩句話。

    丁穎拍著手錶示贊同，說代續其實也很好欺負。

    大家的東西都喝得差不多了，代續的叔叔端了一小壺咖啡過來，問他們，新煮的咖啡，大家要不要嚐嚐。

    在代續叔叔這樣的大人看來，小孩子是不會太喜歡咖啡這樣苦苦的東西的，就是要喝也會和加上冰淇淋的雪頂咖啡或者焦糖淋很多的瑪奇朵。

    都給大家只倒了小小的一杯，舒杏嚐了一口就放下了，熱得代續叔叔哈哈地笑。阿莞倒是覺得還可以，香味裡有一股堅果的味道，喝一口，再喝一口，苦味慢慢就散去了，有些別的好喝的味道。最後，阿莞是喝得最多的那個人。

    看了看時間，阿莞跟舒杏說她該回去了。正巧表妹溪水打了電話來，接過電話後，小姨的聲音很大，催著阿莞趕緊回去吃飯。

    “嗯，我也要回去了。”舒杏把書包拿起來，也站了起來。

    然後大家一起跟代續地叔叔道了聲謝，他也沒有收大家的錢，讓他們下次再來，搞得大家都很不好意思。

    代續想著幫忙收拾一下再回去，直接被他叔叔推了出來，讓他趕緊回去，省得到時候還得送他。

    走了一會兒之後，幾個人在分叉路口分開，往各自家的方向走去。舒杏看著戴青川跟丁穎的方向不一樣，放了心，跟阿莞打過招呼後也走了。

    剩下阿莞和代續，走了幾步到公交車站等公交車。

    四月底真的是很好，雖然馬上就要迎來阿莞喜歡的五月，但是現在也讓阿莞覺得濃郁的春天也很好，春風吹得遊人醉，用來形容現在再貼切不過了。

    “車來了。”

    阿莞和代續上了公交車，運氣很好，在車廂的後面還有幾個座位，阿莞坐在了單獨的座位上，代續坐在了她的身後。

    阿莞看著車窗外，樹枝上新長出的葉子顏色深了很多，馬上就能跟去年的舊葉子一樣了。

    “你們三個經常聚嗎？”阿莞轉過頭去問後面的代續。

    “不能說是經常吧。”代續看著阿莞用手理被吹亂的劉海，把車窗往前推了推，合上了一些。

    轉著頭有些累，阿莞索性側著坐，更舒服地跟代續講話。

    原來代續跟丁穎初中的時候並沒有很熟，上高中之後跟戴青川關係比較親近，後來又偶然地碰見了丁穎，發現互相都認識，之後三個人一起玩的時間就變多了。

    只是代續肯定也沒有想到，三人行還能變成無人行吧。

    公交到站了，阿莞和代續下了車，慢慢地爬著巷子前的小坡，往阿莞小姨那個小區走去。

    不知道誰家院子裡的海棠開得太好了，粉嫩嫩的，阿莞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抬頭看樹枝上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花朵。春天好的原因就是總有這麼多可愛的東西啊。

    風一陣吹，樹枝上的老化的樹皮顆粒落了一顆進阿莞的眼睛，她舉起手來輕輕地揉。眨一眨眼睛，就掉了兩顆淚水出來。顆粒好像順著眼淚流了出來，阿莞舒服了很多。

    代續翻開書包，找到一包紙巾，抽了一張遞給阿莞，看她把眼鏡都捂住，輕輕地擦掉眼睛底下的淚水，又使勁地眨了眨眼睛，確定東西已經出來了，才咧開嘴笑。

    “果然，看好東西也不能太入迷。”

    阿莞把紙巾疊起來，收進外套口袋，準備走。她看著代續沒有動靜，立在她的前面，因為地勢的原因，他比平常又高了一些，阿莞抬頭看他，他的目光好像落在阿莞的頭頂上，看了很久的樣子。

    他遲疑了一會兒，伸出手來，輕輕地摘掉了落在阿莞頭上的小雜粒，還有一瓣海棠花瓣。花瓣安靜地躺著代續的手掌上，被送到了阿莞的眼前，阿莞才明白為什麼他一直看她的頭頂。

    “要是光是花瓣，就沒事了。”代續低著頭，有些侷促地看著阿莞，解釋說到剛剛落了一些雜粒在她的頭髮上。

    又有一陣風來，代續掌中的花瓣被風捲起，打了好幾個卷落在樹下的土中。代續拍了拍手，垂了垂睫毛，語氣溫柔地講，“入迷也不是什麼壞事啊。”

    阿莞覺得自己頭有些暈，像是腦子裏的神經元太過精神而碰撞得有些厲害，胸口的心臟也開始加速跳動起來，阿莞在代續轉過身之後拍了拍胸口，輕輕地呼了一口氣。

    好像是咖啡喝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