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海？”突如其來的，看什麼大海。

    阿莞搖搖晃晃地站在花壇邊上，落了下來，又杵到了腳，疼得皺緊了眉頭。

    代續伸出雙手去扶阿莞，慌得蛋糕也掉在了地上，看著阿莞擺了擺手，表示沒事，讓她小心一點，蹲下身去撿蛋糕。

    “你剛剛說看大海，看什麼大海，咱們月假也就放兩天，時間不夠啊。”

    “我叔叔新開了一個冷飲店，說是海洋風格，我上次去看，牆上畫得都是海洋和沙灘，很逼真，這個月開業了。”

    代續伸出一隻手扶在阿莞的手肘處，託著阿莞給她一絲力量，阿莞也沒有再拒絕，任他扶著慢慢地走。

    “啊，好啊。隔得遠麼，不遠我們放月假那天就可以去，我可以帶上舒杏吧。”

    阿莞和舒杏約好了，以後要一起去看海的，雖然不是真的海，那也是應該一起去的。加上，阿莞這麼說了，代續肯定也知道把戴青川叫上的。

    代續點了點頭，明白了阿莞的意思，內心想著什麼都要帶著舒杏一起，但又不忍心拒絕。

    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因為阿莞送錯的信，她跟代續倒是日漸親近起來，從一般的同學變成了還不錯的朋友，相比舒杏跟戴青川的毫無進展，阿莞還比較幸運，多了一個朋友。

    最後的一場比賽也結束了，操場上的人已經開始收拾東西，舒杏她們也開始收拾座位上的東西，男生們忙著把飲水機和大桶水擡回教室，阿莞的書也由舒杏收著，往教室搬。

    還有一段時間纔到飯點，有一部分不願意回教室自習的同學，還在運動場坐著聊天，氛圍很輕鬆。運動會的期間，阿莞看到過很多高三的學生，路過運動的話，有一部分人總是不自覺地往運動場看很久，才提起腳步回教室。

    再有不到兩個月，這一屆高三的學生就要畢業了，阿莞她們馬上就會接過他們的位置，開始擔心高考的事，開始沒日沒夜的做題，開始斷絕一切娛樂活動，一心只讀聖賢書。

    不知道那個時候，阿莞會不會覺得無聊，她本來就不是那種能夠全心全意學習的人，她不像林雪，越是隻學習，越是容易產生煩躁情緒，成績也會越不好。等真的到了那麼沉悶的環境，也許阿莞也會陰鬱一些吧。

    阿莞坐在位置上，看太陽底下的人們，還是那麼開心，阿莞又開始嫌棄自己起來，太多愁善感了，還沒有到來的事，想這麼多做什麼呢？

    待了很長一段時間，阿莞也被舒杏催著回了教室，下午不太餓，就沒有去食堂吃飯，坐在教室裏發呆。

    腳已經好很多，但因為阿莞總是不自覺就忘記了這回事，瞎蹦噠，所以好得不徹底。舒杏已經嘮嘮叨叨了很多次，搞得阿莞一要動就想起舒杏的嘮叨聲，像是控制她的緊箍咒，不自覺就小心一些，緩緩地起身，慢慢地走路。

    閉幕式所有的班級都站在運動場中間的草坪上，阿莞獲得了赦免，坐在隊伍的尾端，聽教導主任講沒有什麼新意的結束語，在間隙裡大家鼓著掌，認真地保持嚴肅。

    然後是頒獎環節，排名前幾名的班級代表上**臺領獎，可能是獎狀擺放的順序出了錯，頒獎的老師找了一會兒把獎狀正確地發到各個班級代表的手裏，然後他們轉過身來，對著鏡頭笑得有些不好靦腆。拍完照後，大家匆忙地走下臺。

    阿莞看不見前面都發生了什麼，也沒有很大興趣，她左右看周邊的同學在太陽底下的反應，有一些男生手背在後麵互相掐著手臂，消解立正姿勢的無聊，也有一下女生站在隊伍末端偷偷的聊天，偷偷地捂著嘴下。

    夏天就要來了，最近天晴得厲害，連綿春雨之後，陽光的炙熱程度每天都在上升，有一些人已經脫下了校服外套，他們代表著最有生命力的那一批年輕的生命，最早從厚重的禁錮中獲得自由。

    阿莞喜歡夏天，雖然在南方的城市裏，夏天總是悶熱，風吹著也是熱的，但是衣服可以穿得很輕便，伸個懶腰都比冬天更舒服。偶爾乏困，趴在窗子邊睡覺，鼻腔裡都是植物的味道，很好聞。人們也更能消化各種傷心的事，不管是離別還是錯過，在香樟樹的陰影底下發會兒呆，吃一碗有冰渣的綠豆沙，沉鬱的心情都能得到舒緩，不像冬天，一場時間不對的雪所帶來的陰沉天氣，都能讓不順心的事情變得更不順心。

    阿莞思緒在無盡的想象裡飄了好幾個來回，終於到了最後一個環境，校長講話。

    “清風和煦，百物更新，運動會期間各位同學也盡情活動開了筋骨，學習離不開健康的身體，以此次運動會為契機，在學習之餘大家要堅持運動，鍛鍊體魄……”

    百變不離其宗，萬言不離學習，學生嘛，最重要的核心就是學習。雖然是大家都懂的道理，但不見得是大家都願意聽的道理，看那些扮著鬼臉的同學就知道了。

    還是天空比較好看，藍悠悠的。

    “代續跟我說他叔叔新開了一個冷飲店，咱們放月假的時候去看看吧。”阿莞扯了扯舒杏的手，身子往前探了一些。

    “嗯？”看著**臺上走上了高二的獲獎班級代表，舒杏擺了擺手，低下頭又快速地抬上去，“一會兒說一會兒說。”

    阿莞往後挪了挪位置，抬頭看**臺，看見戴青川作為他們班的代表，走上**臺，接過老師發的獎狀，微微鞠了一躬，轉過身來，等待拍照。

    不用看，阿莞也知道舒杏此刻的表情一定泛着甜蜜的氣泡。阿莞往後仰了仰身子，往左邊看34班，代續也站在隊伍的末梢，眼睛看著前方。這麼看，代續都比戴青川好看一些啊，要是當時是撞著了代續，估計舒杏喜歡到就是代續了。

    “可怕，那這樣我可能就得跟戴青川合力撮合舒杏和代續，可怕。”阿莞搖了搖腦袋，把這樣的想法把這樣的想法趕出腦袋。實在是想象不出自己送錯信給戴青川，跟他一起講舒杏的少女心事的模樣，還是代續比較好相處。

    代續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突然也往右邊看過來，阿莞迎著他的目光，翹起了嘴角。代續反應了一下，才發現阿莞在對著她笑，迴應了一個笑容。

    阿莞覺得這一刻有些浪漫，像是電影裡無限拉長的慢鏡頭。

    “啊，我在想什麼。”阿莞連忙收回目光，定定地看著舒杏的背影。

    “散會，請同學們有序地回教室。”

    閉幕式結束了，從最左邊的班級開始排著隊回教室。舒杏轉過身來，問阿莞剛剛在說什麼。

    “代續的叔叔開了一個海洋風格的冷飲店，我問你放假那天要不要一起去，我跟代續說了的，跟你一起去。”

    阿莞伸出手，讓舒杏拉她起來。

    “嗯，去啊，應該還可以給我們打折吧。”

    阿莞看舒杏完全沒有理會到自己的意思，也沒有明說，跟著班級隊伍回教室。

    林雪拿著相機篩選照片，舒杏也撲過來，讓林雪到時候把戴青川的照片多洗幾張。

    林雪一張張地翻照片，像是把這一週的運動會重新回顧了一遍，挑了幾張照片做校報要用的備選照片，在筆記本上記上備註。

    “欸，這張很好看啊。”舒杏看著相機螢幕上戴青川的照片，託著臉細細地看，“這張也好看。”

    林雪大概也被阿莞感染了，一聽到舒杏講戴青川就不自覺地搖頭。

    “還有這張啊，阿莞，你快看。”

    阿莞跳遠摔倒時，代續她起來的瞬間，被林雪收藏進了相機。螢幕上的兩個人，一個背對著相機，一隻手捂著腳腕，一個半蹲著，兩隻手扶著對方的肩膀，輕皺著眉頭。

    “你看你看，這個照片說明了很多問題啊。”舒杏的八卦之魂已經熊熊燃燒了。

    “說明了什麼，說明你腿太短了，跑得很慢，都沒趕過來。”阿莞彈了一下舒杏的腦門，伸手按了一下相機鍵，換到了下一張照片。

    舒杏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著阿莞，一副你就假裝不知道吧的樣子，轉移物件去對林雪說，“你是不是也沒有趕緊去，就在那裏等這個時刻。”

    林雪合上相機螢幕，把相機裝進相機包，“我只是想給阿莞拍個勝利的照片，比個“耶”什麼的，也沒想到還有這種收穫。”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概講的就是這個情況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林雪也開始能懂得阿莞和舒杏還沒有講完的話，並且很合拍地補上下一句。

    阿莞覺得此刻就很好，雖然總是少不了打趣舒杏，或者打趣阿莞，再就是打趣林雪，只是這些事，都能博得三人哈哈的笑。

    運動會後的一週，前有運動會的餘韻，後有放月假的期待，躁動的心一點都沒有辦法平復。阿莞偶爾幫語文老師去送東西，路過高一的教室，會聽見老師們訓自己班的學生，開一週運動會心都野了，沒有一個人靜下心來學習。

    透過窗子看講臺下的學生們，小表情都豐富得很，但大抵老師的諄諄教誨也都是過耳留不住的神話故事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假那天，天氣倒有些不好，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中午吃飯碰見代續，跟他約好放學直接在校門口碰面，然後一起去他叔叔的冷飲店。聽到代續說他已經和戴青川說好了，阿莞讚許地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下午放學，老師們還不忘給他們發了好幾張試卷，底下一片怨言，“這跟上學有什麼區別，不就是換了個地方做作業嘛。”

    但老師走出教室後，有一部分小機靈鬼就把卷子疊起來放進課桌，只帶某一張回家。

    “把你的頭髮理理，一會兒戴青川也去的。”快到校門口，阿莞看了看舒杏的衣服和頭髮，伸手把她頭頂髮箍處翻出來的頭髮理了理，滿意地點了點頭。

    代續和戴青川已經到門口了，站在馬路的旁邊等她們。不過旁邊，還有一個臉熟的女生，走進一看，是丁穎。

    代續最先看到阿莞跟舒杏，抬起手來跟她倆打招呼。雖然戴青川和丁穎也轉過身來，跟她倆打招呼。

    “你們好啊，又見面了。”丁穎看到等的人是阿莞和舒杏雖然有些吃驚，但還是表現得很高興。

    “嗯，你好啊。”舒杏把眼神從丁穎拍戴青川背的手上收回來，挺了挺胸膛，咧出一個大笑來回應丁穎。只有阿莞知道，這是舒杏的戰鬥姿態。

    這又是個什麼情況，阿莞看著代續，一臉疑問。